齐开在想,生命,究竟是什么呢?
他站在珍珠港,抬头,零式轰炸机翩然而过。
他走在海面上,仿佛周遭一切都和他无关,人影触碰不到他,机炮扫射不到他,就连倾倒在港口中的船只也无法阻挡他。
他就仿佛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过客,一点一点看着身边发生的一切。
缓缓登上舰桥,突如起来的爆炸就在齐开脚下炸开,然而裹挟着钢铁碎片的炮风甚至都没能吹皱他的衣角。他就这么缓缓蹲下来,看着加利福尼亚号的舰长,看着这个面容坚毅的军人一脸淡然地将自己的肠子,一点一点拾回自己的肚子里,然后对着一旁已经吓傻的水手吼道:
“看什么?还不快去拉响警报?”
水手呆鄂的张了张嘴,机械的听着舰长的命令离开了舰桥。十分钟后,加利福尼亚号的舰长做完一切,轻轻靠在指挥台上,闭上了眼睛。
齐开歪歪头,忽然发现脚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一条快要沉没在海水中的战舰。他左右看了看,应该是亚利桑那号了。
“来人,快来人!”突然,齐开的身后有人声嘶力竭的喊道。
齐开回头望去,只见他用尽全身力气,在变形的钢铁甲板上掰开一个二十公分的洞:“这里还有幸存者,来人啊,来人啊!!”
他的眼中似乎有什么液体,不知道是不是周遭溢出来的海水。
空洞越来越大,钢铁下的人似乎也注意到了这里,拼命的向这里跑来,伸出一条又一条满是鲜血的手臂,试图抓住那一丝生的希望。
然而,直到最后,也终究没有一个人成功从洞中爬出来。
随着舰体完全入水,海水疯一般涌入那个空洞之中,血色的手臂们挣扎着,努力着,然后归于平静。
即使还有另外一双双有力的手掌抓住他们,但是他们已经再也不能给予回应了。
所以,究竟什么是生命呢?
齐开看着那些手臂,又一次问自己。
巨大的亮光突然在自己身后绽放。
齐开转头,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出现在了一个全是木质低矮房屋的地方。
房屋上风铃轻轻摇晃着,纸质的门扇随着震动剧烈地摇晃。一个穿着和服的小女孩嚎啕大哭地扑入自己母亲的怀里,片刻之后,热浪卷过,母女二人直接化作了一推漆黑的碎骨。
天空中狰狞的咆哮掠过,斯图卡恐怖的声音仿佛在宣誓死亡。
一望无际的原野上,滚滚洪流般的坦克冲撞在一起,演奏人类历史上最为盛大的钢铁协奏曲。
沧桑的古城上,南京二字已模糊的几不可查......
地球上,一朵又一朵明媚的太阳升起,卷走无数生命。
可笑的是,蘑菇云下,还有士兵在彼此厮杀,似乎能够活着在蘑菇云中死亡,才是战士应有的归宿,败者,不配被核武器杀死。
这就是生命吗?
从海底火山那几纳米大小的孔洞中诞生开始,生命就一直在不断的杀戮着。从寒武纪生命大爆发,到节肢动物和鱼类的海洋争锋;从第一批登陆的合弓类动物征服大地,到翼龙第一次展翅高飞;从恐龙挤占了几乎全部的生态位,到三叠纪后哺乳动物在废土之上的崛起;从第一批类人猿和黑猩猩分道扬镳,到智人屠杀殆尽所有的人族亚种......
生命存在的意义似乎就是为了杀戮,因为只有杀戮才能生存,只有杀戮,才能走的更远。
自时间诞生伊始,到如今,世界不一直是这个样子的么?
可是,为什么,自己会有这种感觉呢?
齐开握住自己的胸口,脑海中无数的记忆翻涌滚动,似乎在低鸣,又像在哀嚎。
为什么人类会进化出感情呢?
为什么人类的感情会衍生出文化呢?
为什么人类文化的浓缩会和自己存在的意义完全相反呢?
你们为什么可以觉得不公平,觉得怨恨,觉得不甘呢?只因为死的人是你们?
齐开低头,仿佛能看到无数亡魂。
和平?当人类踩着无数皑皑白骨走到这一步时,你为什么不说和平?当你用杀戮取得了地球主宰的王位之后,你终于想起来呼吁和平了?
亡魂沉默着。
所以,你们自己也觉得自己伪善吗?
亡魂沉默着。
所以,你们自己也觉得战争合理吗?
亡魂沉默着。
所以,你们自己也觉得如今这样很好么?
亡魂抬起头。
如果战争是生命的本能,死亡是生命的归宿,那么我们为什么不加快这种进程呢?
亡魂躁动着。
上帝让我们用杀戮唤醒神志,然后又用神志告诉我们不要杀戮,那只是因为上帝和我们一样,上帝就是我们,我们,就是上帝。
亡魂低吼着。
既然我们已经认定杀戮是不好的,而我们本身又是杀戮的化身,那么,为什么不让我们消灭自己这种扭曲的存在呢?
亡魂欢呼着。
......
白色手臂组成的茧中,齐开的脸上,露出吊诡的笑容。
现实中,全世界的黑海突然朝人类发起百年来最为凶猛的反扑。
全球各地的那些丑陋、低级、只会游荡的黑海们,此刻一个个仿佛拥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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