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们都开始会心微笑。
就连高台上的橙世也点了点头,一脸严肃的杨天风嘴角也压制不住的上扬。
“本官是才到任的玄都城知府,之前是外放的县令,自然不知道。既然公子余什么都不知道,歧路的总督为什么派你来哪?”
橙余对着海知府显摆了一下他的天下第一大屁股,还拍打了两声,“还不是因为公子余皮糙肉厚,还是橙龙国最大的关系户。我结拜大哥是国主,结拜二哥是宰相,谁敢动我?”
庄文辞不由得擦了一把汗,还好没有正面硬扛,不然,这位爷看似饭桶,但人家后台硬啊。
“也就是说,你什么也不知道,而且也没觉得丝毫的失职?”海知府的心中是有梦想的,有梦想的人最痛恨的就是这种咸鱼一样的家伙。
“失职?失什么职?本公子无官一身轻,哪有什么职好失的哪?这位大人,说话要讲理。”橙余颠了颠肚子,把肚子扒拉到两侧,抖了抖身上的公子哥衣服,示意海知府自己的身份,就是一个热心路人。
海知府现在头都大了,这些官老爷们,为了少挨板子,真是什么招都敢想,愣是派上这么一位混不吝来挡事。
还是杨天风看不下去了,出言道,“墩,不准赖皮,此事关系重大,知道什么就和海知府说,他可是咱们国主身边的红人。”
听到了二哥杨天风的话,橙余立马转变了态度和脸色,一脸谄媚的上前拉起海知府的手,就握个不停,“红人兄,你看,早说嘛,知道,我都知道。你问。”
“这黑囚车中装着的是什么人?”
“这个……不让说,你换个提问方式。”
不让说,就是说橙余是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的,只是碍于有些人的要求不能说,很明显能让这个混不吝不说的,也就只有高台上那两位了。
“囚车里的人是被什么人救走的?这个能说吗?”
“这个能说,是一群流浪歌女,那身段,那嗓音,那……”
“歌女?”海知府无情的打断了橙余自我陶醉的回想,继续追问到,“那些歌女是谁的人?”
“红人兄,你这就有点为难小弟了,你看小弟这个肚子,这个屁股,像那种有脑子的人嘛?这么难的问题,你为什么要问我。”
混不吝就是混不吝,来京城汇报事情,自己什么都没有弄清楚,居然还怪对方的问题太难了。
海知府摇了摇头,都是千里马不和驽马同驾,可这二位人杰的队伍里,也混进一头懒驴,那种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又蠢又懒还又有理的。
“红人兄,别用那个眼神看我,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一起结拜三兄弟,差距怎么就那么大?对不对?差距那么大怎么了?你们和我大哥二哥的差距小吗?我就是再努力,再上进,能超越我大哥二哥吗?我就是躺得再平,作死的再狠,有我大哥二哥罩着,我需要慌吗?”橙余就是如此的坦白。
“嗯,那么我应该问,那些歌女劫走人后往哪里跑了?”
“嗳,这样就对了嘛,你问题搞那么难,我是答还是不答?这问题多好,往北去了,直奔娘子关。”
庄文辞嗅到了一些关键,问道,“黑囚车都有数十名精兵护卫,歌女是怎么从这些刀斧之下救走人的哪?”
“吆,这不是庄大爷吗?您老还没死哪?得有个80多了吧?该让让位了。你您看这胡子,除了当年被我烧得那点秃了,其他地方都白了。”
橙余一下发现了老熟人,冲过就给了个大肚子撞击——凌空抱击——致命一吻,一套三连下来,80多岁的老庄头差点就当场开席了。
“庄大爷,别人不了解我,您还不了解我吗?我这人的优点就是见到了美女就走不动道了,好家伙,那些歌女长得啊,我不夸张啊,比你孙女都带劲。哦,你孙女那个孩子是我的,记得他长得了告诉他哦。”
久经风雨的庄文辞,一生阅人无数,伺候了三代君王,头上换了数不清的宰相,身边换了数不清的六部同僚,只有他一人,任凭风浪起,稳坐钓鱼台。
可只要是人,就有缺点,庄文辞的缺点就是这个混不吝橙余。这家伙豁豁他孙子去闹事,结果他孙子被关起来吃牢饭,这家伙跑到庄府和他孙女你侬我侬的,一个人就闹得整个庄家不得安宁。
这好不容易才清净了几天,这位爷又回来,一回来就给庄文辞带来天大的好消息——他那个未婚先孕孙女的儿子,找到爹了。
“别,余大爷,只要您老人家高抬贵手,不可着我一家祸害,您是我大爷。余大爷能说一说,那些歌女怎么击败装备精良的护卫,劫走囚车的吗?”
“我刚才没说吗?庄大爷,你真的老了,哦,对了,你那个第十三房小妾的儿子,也是我的,不用谢啊,助人乃快乐之本。我刚才说到哪里了?对,那些歌女没有击败护卫,护卫被人调走了。”
气得庄文辞掐着人中往后退,挚友张东来怎么能放弃这个表现机会,“庄老,实在要是干不了了,让给小弟,小弟这年富力强的。都是为了国家嘛。”
“呦,我当是谁哪?这不是那年找我买药的张大哥嘛?嫂子现在挺好?不在外面偷吃了吧?你放心,咱公子余的药,出了名的好。”橙余就像一道旋风一样,毫不留情的创死每一个有不能说秘密的人,非常的公平。
张东来的脸也有些挂不住了,毕竟也是礼部左侍郎,庄老头一死,那尚书就得是他。如今被这么一个混不吝当殿羞辱,关键他说得还全是真的。
“李哥,你笑什么笑?你儿子其实是你侄子,王哥,你也别笑李哥,你儿子其实是李哥儿子。王哥这点小事,你打李哥干啥?赵哥,帮忙啊,你女儿可是和王哥在床上讨论过人生……”
这位爷,往过一走一说,就有一大片官员相互厮打起来,本来有些事情,就是贵族间的秘密,结果被这小子绘声绘色的描述出来,那个老爷们忍得了?
本来一场好好的问案,三问两问,结果还没出来,问案的快疯了。
“红人兄,你说吧,你想搞谁的黑材料,包在兄弟身上。兄弟这开价从来公道。礼部尚书你想不想坐……”
庄文辞听到这里,赶忙爬过来,牢牢的抱住橙余的双腿,“余大爷,您是我亲大爷,那件事可不能说啊,说了,老夫可就真活不了了。老夫的小妾,余大爷看上了,就是余大爷的。请余大爷高抬贵手。”
“庄大爷,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橙余扶起庄文辞,一本正经的说道,“做臣子的,就要坦坦荡荡,做父亲的,就要堂堂正正,做人家大侄子的,就要恭恭敬敬。你这干说啊?我听说你庄家的财产都被我大哥二哥搜刮走了?你连个屁都孝敬不了你大爷我,我凭什么放了你,就凭我是你儿子他爹吗?”
“二哥,做人要有气节,有死而已。”庄文烈实在是看不得他80岁的老哥下跪乞求的样子。
“吆,庄三大爷,正念叨您哪?您就来了,这不是巧了嘛?十年前,您奉命去剿灭苍梧山的匪寇,这件事,庄三爷不会忘了吧?”
窟统一声,庄文烈挨着他哥跪了下来,“余大爷,这事您也知道了?您可不能说啊,说出来,小老儿就没脸活着了。”
“好说好说,只要你们不为难我两个哥哥,我这个记性啊,对了,庄三爷,您那个孙女是不是今年十六了?”
“是是,还是余大爷记性好,正说给您送过去开导开导哪?您老这就回来了。”
“哦,张叔,您这是跪什么呀?放心,您那批杀手的事情,没人知道。张二叔,您看看这是什么意思,你们这跪一地,让我大哥看了怎么想?”
一场审判,还没有开始,就结束了,以一种近乎羞耻的方式——审判者都给被审判者跪了一地。
唯有海知府的脊梁更直了。
“红人兄,像你这么什么也不图的官,还是少见。你看,就连我二哥,都有把柄在我手里攥着。”橙余搂着海知府的脖子,补上了致命一刀。
这个咸鱼竟然一点都不咸。
只见这个咸鱼大摇大摆的走到了杀人魔王杨天风面前,用手指捅着对方的笑穴,“二哥,别忍了,笑出来吧,别憋着了。你看你一天天的,多累啊,板着个脸,在宰相让给兄弟当两天怎么样?”
“你?”杨天风突然有点恍然大明白的感觉,原来橙世的这一子是落在这里,釜底抽薪,狠啊。
“我什么我?除非你想让我把那个秘密当着这么多人说出来。”橙余赤裸裸的威胁到。
强悍如杨天风也只好妥协,“我倒是没有问题,大哥哪里,还得你自己去说。”
“瞧好吧,我这能力。吃喝嫖赌哪样不比你家杨老三强百倍,对了,杨老三哪?怎么没见到?”
“这里不便说。”
“哦,明白了。那家伙太能惹事了,惹了事还不知道抓别人的把柄,迟早把你坑了。自求多福吧,我去和大哥唠唠。”
说完,橙余就大步走到了橙世面前,开门见山的说,
“大哥,你要是不答应,别怪我拿出皇爷爷遗诏了啊?”
“答应,大哥和你谁跟谁啊,不就是个宰相之位吗?你二哥哪里?”
“搞定了,送了他七个八个美女。”
“行,你先退下去。”
这位混不吝一进一退之间,直接从白身摇身一变成了当朝宰相,原来的宰相被降职成了右宰相兼任歧路都督。
关键是,这么大的事情,这么儿戏般的定了下来,居然满朝文武没有一个反对。
海知府本来是不同意的,但他无意间看到橙余身上的吊坠,那是自己救命恩人的物件。
当上宰相的第一件事,橙余就先给自己请了半年的假。
按照橙余的说法,有人爱干活,你就让他去干,我反正是喜欢躺平。
然后,在一片惊愕声中,连朝服都没穿上就要开溜。
还好杨天风追出殿来,一把将他拽住,“先把歧路囚车的事情说清楚。”
“有什么好说的,公子余好色误事,误中了那帮歌女的美人计,将护卫唤来陪着歌女们一起剑舞。结果中了调虎离山计。”橙余凭借自己庞大的身躯继续向外走着。
“不对,你哪有召唤护卫的权力?”
“这个好说,我拿着萝卜刻个令牌,再给那些护卫些银两,只要黑锅我扛,他们不是很在乎令牌的真假。”
“这种事情是偶然的,还是一直?”
“二哥,你是不是酒喝多了,要是偶然的,我为什么专门和你说哪?我直接搬出公子的身份不好使吗?”
“你是说这种情况普遍存在,也就是说只要钱给够,我们的任何一个关卡,都可能从里面被自己打开?”
“还不算太醉,是这个意思,要不然老大能这么急着把你派到歧路去整顿军务?我悄悄的杀了一批人,但收效甚微。老大才要换你这把快刀。”
“怎么会成了这样?”
“上行下效嘛,你看看朝堂上都是些什么人。那下面的人就更不用想了。就三个字——烂透了。”
“那个商仲尼,你打算怎么处理?”
“你和大哥都是一个毛病,哎,总见不得有人比你们强。哎,这毛病不改,迟早自己坑死自己。”
“叫你回来是出主意的,不是让你发牢骚的。”
“不是给他烙了个乙未吗?正好,越狱的罪名,刺配东海,去和之前你拉出去那些人做个伴。”
“这样的人,脱离……”
“唉,你俩啊?让我说你们什么好哪?如果这个人要飞龙在天,他终将会飞龙在天。你要是实在害怕,杀了也就是了。”
“我就是这个意思,老大不同意,说什么历史的车轮什么都。”
“不同意就对了,你俩现在要杀了这姓商的,蓝山国可就没有一点选择了。”
“蓝山国?不是已经没落了嘛?我们一个冲锋就拿了他们三个州,他们连个屁都没有放。”
“二哥啊,将先取之,必先予之。这么简单的计策,就蒙蔽了你俩的智慧吗?”
“你的意思是三州是他们的饵,商仲尼也是他们的饵?”
“总算是有点明白了,你快去歧路吧,别耽搁了,那里的问题,可能比我说得还要严重的多。”
“那,绿地国那边哪?他们怎么就像个绿毛龟一样,一动不动的,就像是和这世界脱节了一样。”
“没动吗?他们墨家死了两个核心弟子,被我橙龙国和紫狐国算计,你觉得墨先生是那种忍气吞声的人嘛?”
“那么,按照你的判断,墨先生会怎么做?”
“我如果是墨先生,我会去娘子关。然后,兵进歧路,拿下歧路,就控制了橙龙国的整个北方防线。”
“那么说,我更得快些启程喽?”
“对了,绿地国那边还有我们一个重要的内应,他是……”
“我知道,那个人野心太大,不可靠,你以后也不要在意他的情报了。”
“有一个问题,一直萦绕在我心里,可以告诉我答案吗?”
“不可以,我说了,你就必须得死。你现在还不能死。”
“你是说我现在还不能死,而不是我不能死?”
“这有什么奇怪的,大道无亲,天道不仁,别说你了,我自己,如果必要,也是可以牺牲的。”
“你离那一步还有多远?”
“以前我一直以为近在眼前,哪怕是老大的伪装,我也一眼就看穿了,但刚才我看到了商仲尼,我才知道,还差很远。”
“你不知道?他的修为已经废了?”
“废修为?这特么真是一个好想法,不破不立,怪不得他能领先我那么多。”
“他是被废的。”
“那不重要,原来正确的道路就在眼前。你快把他这几日遭受的一切告诉我,我也要照着来一遍。”
“你要废掉自己的修为?你要承受非人的痛苦?”
“不然哪?不然,我凭什么成为圣人哪?”
“你这个疯子。”
“我本来就是疯子,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