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何妨?”
骑手道:“朱次伦将军存续汉人血脉,有吞天之功;你如此巧言令色,有何功劳?”
那人道:“小人投降后,每次宇文氏令出战,出力最少,因为见众人杀人,不想戕害无辜,假装闪了脚,伏在车后。小人归北后,也曾暗地打探师尊消息,自愿作为暗椿;师兄请想:那宇文黑泰乃八柱国之首,狡猾至极,师尊怎知他出巡日期、线路,进而潜伏刺之于西北道上?”
骑手道:“莫要强言诡辩,等我见了师尊,便知就里;若有虚言,下次再见,必教你死无葬身之地。”言毕收刀入鞘,说道:“师尊不想让人知道栖身何处,你走吧,日后好自为之。”
那人战战兢兢站起,俯首站在一旁,后退两步,转身一溜烟儿的跑了。
另一边,那名书生模样的人,带领车仗边上残余兵士,襄助那裨将杀散黑衣人,收刀入鞘,跨过死尸,跪地道:“在下普六茹坚,跪谢恩人救下一家十五口之恩。”又唤三位少年出车内,道:“随父跪谢恩人。”三少年跪下,恭恭敬敬的叩了三个头。
骑手道:“普六茹先生请起。但见先生言谈形貌,也是汉人,为何以鲜卑为姓?”
普六茹坚拱手道:“不敢瞒恩人,下官祖上被鲜卑氏所掳,以金宝贿赂胡酋,受赐普六茹氏,已陷于胡地数代。但有祖训,曰后世子孙,当效勾践卧薪尝胆事,驱逐胡虏,复我汉人正朔。先考汲营一生,官拜公侯,传至在下,已握有十数万兵马,只是等待择机举事。却被宇文萨保察觉,几次上书胡主,欲铲除了普六茹一门;恰逢先妣大去,下官归家守制三年,也是为了避祸。宇文萨保几次派人刺杀下官于坟庐之内,皆被下官侥幸避过。从者谏道:‘再回京都,恐为凶险,先生何不远走高飞而去?’下官道:‘宇文萨保倒行逆施,篡魏称周,人心背离,正是完成先祖遗愿之时,岂能畏死逃避?’行至此处,果然遇见宇文萨保派人来刺杀,若非先生搭救,下官必死矣。”
骑手道:“汝有匡复汉朔之志,乃大丈夫也!吾有要事,不克久叙,此去京城不远,先生保重。”
那人扯住马辔道:“恩人莫急。容下官略谢一谢。”于是解下腰间一块玉牌,上刻飞鹰搏虎之饰,说道:“此乃普六茹氏家主之物,先生拿了去。普六茹氏并非有恩不报之辈,来日若见得普六茹氏子弟,索求一事,必然誓死以报之。”
骑手道:“吾路见不平,非为挟恩索报,也是为了清理门户。先生何必挂怀?”
那人道:“恩人若不收下,可打马踏吾躯而过。下官同为汉人,亦知‘以德报德、以直报怨’之义,救命之恩,恩人看的轻,于下官却如再生父母,何必令下官亏欠终生耶?”
骑手看看日影,又被这书生缠住,心下不耐,只得收了,道:“普六茹先生保重!”打马行了两步,见了那裨将正在裹伤,四目相对,骑手以鞭指之道:“额先生好自为之。”那裨将见了那眼神,打了个寒噤,未及答话,骑手已然去远。
普六茹坚带三子跪送恩公,直到骑手身影消失在官道尽头,回首问道:“贺若将军,你认识他?”那裨将道:“眼神气度,似曾相识,一时也想不起来。”普六茹道:“何时想起,可告诉我一声,也好来日报答。”
裨将应允一声,聚拢残存兵士,拥簇马车缓缓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