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公里的路,我只去过两次,一次是随卢书记去的,另一次是随高明德去的。其实呀,那一带真是大山大岭,交通很不方便,直到去年夏天乡里把水泥公路修到黄沙、南岗,那里的经济水平才有了较大的提高。”
“这几年县里的领导去过黄沙、南岗一带吗?是哪位领导?”
“大概三年前吧,黄县长去过一次,去年段书记去了一次,听说途中坏了车子,在山村里整整了干等了大半天,搞到很晚才回县里。好象就这两位领导去看过,反正今年还没哪位领导要去那个地方。”
夏文博想了想,说:“我想去看看。”
“哦?夏乡长你想去看,那行吧,你什么时候去。”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不,干脆现在就去!”
“啊?现在就去?夏乡长,你不是开玩笑吧,昨晚的露气很大,这会估计山里路面都是湿的!”
“怕它个啥?我决定要去,你安排一个熟悉路况的,找个好司机,对了,最好给我找个象样的照相机,带焦头的,配上胶卷,我用得着。”
汪翠兰忙说:“别介,我陪你一块去啊!”
“今天卢书记他们都不在家,你留下来坐镇,当一回压寨夫人!”
汪翠兰嘻嘻的笑了,见夏文博说得正儿八经的,知道不是开玩笑了,连忙答应,并去准备了。
黄沙村、南岗村座落在一个“三不管”的山区,它与三方交界:北部紧贴邻县区域,西部与本市的一个镇接壤,南边则是东岭乡辖区,这地方啊,山高路险,过去从清朝,到解放战争,这里都是有名的土匪窝子,解放后,六十年代划入邻县管辖,直到八十年代初,才重新划归东岭乡。
夏文博一行到达黄沙村,已是下午两点多钟,看起来不远的路,他们整整跑了四个小时,说是一行人,其实就三个人而已,乡长夏文博、宣传干事苟丕和一名司机。
说起这个宣传干事啊,也够倒霉的,他是东岭乡的本地人,想当初,他发奋学习,用尽了吃咪咪的劲儿,好容易考上了省城的大学,目的就是为了跳出农门,再也不回农村!没想到大学毕业后,工作难找,在大城市兜兜转转一圈儿,最后还是回到了生他养他的这个东岭乡了。
这个干事姓苟名丕,是曹丕的那个丕,不是‘屁’字。
苟干事为人随和,“苟丕”这个名字听起来挺文雅,但东岭乡这里的乡音,喜欢把“丕”这个字的音读作“屁”了。
这其实也不怪别人这样喊他,因为,本来“苟丕”干事的原名,正是叫作“苟屁”!
这是怎么回事儿呢?
说起来,东岭乡这一片啊,家长给孩子起名儿,都喜欢用最丑的、最臭的字眼儿!也或者不限于东岭乡,很多地方都有这个习俗,认为把孩子的名字起孬点,起的难听一些,阎王爷不放在眼里,就不会提前把他收走,他就可以长命百岁啦!
正是出于这样的考虑,当未来的乡政府宣传科的干事狗丕从娘肚子里呱呱坠地时,他苟爹就迫不及待地给宝贝儿子起了个响亮的学名:“苟屁!”
当然,这是大家传说中的第一个版本。
还有另一个版本是:在那个历史性的关键时刻,未来乡政府宣传科的苟干事正在他妈的肚子里蠢蠢欲动、探头探脑时,他爹站在旁边,肚子忽然也一阵骚动,一运气,猛地放了一个震耳欲聋的大屁!
这惊天大屁把床上的产妇,也就是苟丕的老娘吓了一大跳,全身颤动不已,猛烈挣扎,跟着,一个血肉模糊的婴儿就从她肚子里钻出来了!
目睹此情此景,苟爹仰天哈哈大笑:“他娘的,俺这个屁还有这么大的功能?一屁就把孩子给放出来了?”
苟爹顾不得孩子身上脏污,抱起来就是一通狂吻:“哎,俺的儿呀,你可真是个屁娃呀!嘛哩嘛哩哄!”
这个“屁娃”叫来叫去,就成了孩子的小名。
七岁时,苟妈妈牵着他上村里的小学校报名,“苟屁”就成了孩子的学名。
但“苟屁”本人觉得这名字不太雅听,不登学校这小雅之堂,加上班里的男同学们都很坏,一点儿也没有同情心,整天一叫就是:“狗屁,过来”!
或者故意乱问:“刚才谁放狗屁了?真臭!谁他妈放的臭狗屁?”
女同学们也用粉红的小手,捂着粉嘟嘟的可爱的小嘴,窃窃私笑。
苟屁受不了啦,他多次去东岭乡派出所请愿,强烈要求改名。
因为请愿人数不多,构不成群体性事件,派出所拒绝办理改名事宜。
苟屁同学没办法,自己选了一个“丕”,代替了臭不可闻的“屁”字。
于是乎,“苟屁”就变成了“苟丕”,正式成为东岭乡政府宣传科干事的大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