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南正胡思乱想之间,一旁三大宗师却如同奇货可居一般,将方玄围在当中,一个劲的拉他做自己的弟子,言钱虽然不苟言色,此时也不禁向蓝清、公辅怒道:“你们管的是字画、琴棋之道,这心宗将来的宗长自然要学儒门正宗,与我抢这弟子又有何益?你若教他旁门杂学,他日一代山长不学无术,如何对得起恩师他老人家?”
蓝清笑嘻嘻的道:“师兄,我学得也是儒门文章,炼的也是正气之术,如何能差了你?我只教他圣贤文章、儒宗大道,杂学一概不教还不行么?说起恩师,他老人家不也曾说过‘君子不可死读书、六艺之道,乃是儒者本份,’怎的到你口中又变成了不学无术?”
言钱见师弟跟自己抢弟子,脸上黑了一片,一旁公辅此时也毫无儒雅风范,插口道:“我们三个师兄弟才学彼此相差不远,为何偏你教得,我却教不得?这弟子随我学儒才是正道!”
言钱怒道:“你们这是强词夺理!方玄若随了你们,将来若是成了一个浮燥轻佻之徒,那便如何是好?还是让我严加管教才是!昔日恩师在世之时,如何评论我等十二门徒来着?公辅有形无学、蓝清有心无形,皆不是成就圣贤之人!”
蓝清笑容满面的道:“言师兄,恩师也曾说过,言钱言钱、惜不谈钱!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再说了,收了这弟子,我也一定会严加管教!决不懈怠!”
公辅更是一本正经的道:“岂不闻字如其人乎?字体刚正,才是正人君子,这弟子,我要定了!”
言钱大怒,恩师杨浦乃是天下奇才,无论文章、政治、经济、民生、琴棋书画样样皆能,昔日弟子虽有十二,但是经得起他评论的却没有一个!
师恩深重,三人并无半句怨言,但是争起弟子来,却一定要分个高下!
有道是‘五十步笑百步’,见这两个师兄弟居然跟自己抢起弟子来,他不由得火上心头,黑着脸便上前戟指大喝起来。
三个老头登时拉拉扯扯,吹胡子瞪眼,一旁诸师者、弟子看得目瞪口呆,三位心宗大儒平日虽然和蔼可亲,随意洒脱,但也从未有这般神情!这宗师吵嘴,引经据典、旁征博引,句句都有出处,三个风格完全不同的宗师言论各有优劣,实在让儒门诸子大开眼界。
杨南腹中暗暗好笑,想来方玄既是自己定下的继承人,这宗长之师如同太子太师一般,哪个儒师不想当?
‘名之一物,害煞人矣……’杨南正躲在一旁大看好戏时,三个老头扯了半天没结果,忽然一齐转过头来道:“小子,你如今既是书院山长,你说,这小子的座师该由谁来当?”
杨南见火苗又烧到自己头上,心中暗暗叫苦,若是说了哪一个,不免要得罪另外两个,这该如何是好?
他心念一动,当即朗声道:“我观方玄乃是一块良材璞玉,不若三位老师都做他的师长,言师教学,蓝师教君子诸艺,公师教字,三师一齐管束,定能造就一位治国栋梁!”
杨南哪里是想到什么好主意,这不过是想到自己当日被老爷子派来的七八个师父管教后得出来的经验,皇太子有十几个师父,每半个时辰换一个师父,自己一天到晚七八个师父轮番上阵,其苦难言,今日如果能让方玄尝尝这种滋味,实在算是吐了当日那一口怨气!
方玄尚自浑浑噩噩,不知所以然,见姐夫居然给自己找了三个老师,还不知道将来的苦处,三位宗师想了一想又道:“这如何能成?座师便是终生的师父,哪里有三个一起来的道理?不成不成……”
三个老头脸上大有死不放手的神色,杨南心中更加肯定,开口道:“三位宗师各掌一峰,诸事繁多,若是误了方玄学业反倒不妙,不若各掌所长,各施手段,无论琴棋书画、笔墨纸砚、圣贤文章,将来也可一分高下,殊不闻孔子尚求学于老子,孟子求学天下诸师之先例乎?三位宗师莫不是怕了吧?”
杨南一提及先贤往事,三个老头这才脸色一缓,若要说怕自己不如别人,这当今世上除了过世的恩师,他们还会怕谁?
心宗十二门徒,以三人为大,其余诸子虽然也想收徒,却难敢虎口夺食?唯有在一旁吞口水的份儿!
这件就这样定了下来,可怜方玄被自家姐夫出卖,从此过上了水深火热的日子,三位宗师一收和颜悦色,一起对他严加管教,生怕方玄不务正业,将来成了一个歪苗,若是心宗掌门将来是一个浪荡子弟,那三个宗师就可以自刎以谢天下了……
杨南看着小舅子被三个宗师围在当中,你一句我一句的考教起学问来,心中更是嘿嘿直笑,这须也怪不得他,方玄想要成材,若不是经过一番严厉管教,那出身世家的富贵气息如何能成儒门正气?
‘我这可都是为你好……’杨南望着方玄一脸求助的哀怨模样,心中默念了数遍‘我这可是为你好……’
他转过脸来,却见娇妻青颜却笑颜如花,神色温然,但是她那一双明眸中,分明将夫婿的心意猜个通透!
杨南讪讪道:“青颜,子不教,不成器,我这也是想让阿玄真正成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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