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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怂怂破罐子破摔,“我怕疼。”
刚才抵着我的时候试着量了量尺寸,可吓死我了怂怂往床上一瘫,弱小,可怜,又无助。
顾黎“”
他设想了无数种可能,把小知青预备离开自己的种种借口都想了,怎么也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个原因。
他沉默了会儿,许久才说“就是因为这个”
这种问题,纵使是顾先生也没什么办法,总不能带着那弟弟去做个缩小手术。他哄小知青,“不疼。”
杜怂怂怀疑地盯着他。
顾先生看起来淡定从容,把他拽过来亲。
“乖孩子,”男人声音低沉,就在他耳畔响起了,“不疼”
他们到底还是试了试。两人一起手牵手去逛了花鸟展,顾先生把自己一直以来饲养着的雄雕展示给杜云停看。那只雕高高地昂起头,沉稳地在枝叶之中立着,那羽毛,那姿态,都堪称完美,羽毛上还渡着一层浅浅的光泽。看见杜云停来了,那雄雕便叫了一声,款款伸开翅膀,飞到杜云停手臂上。
杜云停小心地摸了摸。羽毛的质感如同缎子,很光滑,雕的头部饱满浑圆,昂起来时充满气力,俨然是鸟中之王的姿态。
杜云停被这鸟中之王啄的生疼。两个人废了老鼻子劲儿,愣是没成功。
大半夜的,屋子里的床单浸湿了一大片。顾黎疼惜他,其实都没怎么使劲,把自己养的雕看的牢牢的,不教它逮着小知青猛啄。可耐不住杜云停自个儿被吓得不行,躺在上头委屈巴巴的,眼泪都下来了。
最后只好参观了次展览,把鸟放飞了几次,就算到此为止。
男人起来收拾床单时,心情实在算不上愉悦。
他下意识要去摸根烟,直到手碰到空荡荡的口袋才想起自己从不吸烟。于是这手半途又改了动作,转而呼噜了下小知青的头毛。
杜云停恹恹的,好像只病弱的小猫,没什么气力,只能趴在他肩头上,任由他握着手臂套衣服。
他对着7777感叹感觉身体被掏空
7777
杜云停后悔不迭,不该和百分之七比赛的。
他与顾先生是一块儿从笼子里把鸟放出来的。可杜云停这小麻雀可比不了顾先生的雄雕,分明是同时间开始的,人家都在天空上盘旋几个回合了,小麻雀连几下都没撑过,很快就彻底不行了,到后半截只能抖搂翅膀,却再也飞不起来了。
听完比赛全过程的系统数据库都扭曲了,飞快把“鸟”和“比赛”一起扔进了词库,再也不想看见这几个字了。
找个法子的事在顾黎这里彻底提上了日程。他并没有感情经历,这样的体验自然也是从未有过,没什么经验可以借鉴,只能靠自己去摸索,再向人请教。
请教出来之前,杜云停暂时还能再休养几日。
虽然说起来,总让杜云停觉得自己是要养的胖胖的等着上屠宰场的猪
他们在回村的时候撞见了桂花。说真的,若不是撞见,杜云停几乎要忘记还有这么个人物了。这些天,白家人的行事低调了不少,几乎不怎么出门,村民大会也不怎么去,从早到晚门都在关着,也不知里头的人到底在干嘛,俨然有点深入浅出的意思。
只有桂花在村支书那边接受再教育,支书每天给她布置任务,要抄写东西,还要多干活。干的活没工分,全都记在集体账上。
时日虽然不长,桂花却已经受不了了。她原本在村子里头还挺招人喜欢,因为爹是前支书,孩子们都不怎么敢惹她,隐隐又以她为首的架势。
可偷盗这事儿一出,甭说什么以她为首了,如今几个小孩看见她扭头就跑,谁也不想带她玩。
偶尔有跑过来的,都是兴师问罪,“桂花,我之前丢的那块橡皮是不是你拿的”
“桂花,你凭啥骗我们”
“桂花,我妈说了,你可真不要脸。”
“桂花,桂花”
有女人站在门口喊自己家孩子吃饭,远远看见桂花,就撇嘴。
“别和她一块玩,小心她还偷你们东西。这才多大,就知道撒谎骗人了小心待会儿把你们也给带坏了”
孩子们于是一哄而散,各自往各自家跑,闹哄哄的。
白桂花被这些声音吵吵的心烦。她先前只恨郁知青,恨他为了根钢笔就把事情闹大,害得自己不能收场;可如今,她不单单恨郁知青了,她恨整个村子里头的人。这些人一天到晚都闲着没事干,总拿着这一件事不放过她,没完没了在她耳边说起。
她已经受惩罚了,她还能怎么样
想到这儿,她就恨不能一把火把整个村子烧了拉倒。
她往井边走,却瞧见了俩熟悉的身影。郁知青和顾家的那个叔叔一块儿并肩走过来,跟没看见她一样往前走,连声招呼也没打。桂花按捺不住了,张嘴就喊他们,“喂”
俩人谁也没搭理,仍然走自己的路。桂花把桶一扔,干脆跑过去,挡在前头,“你眼瞎看不见我”
她现在也不装什么乖巧听话的学生了,这种不好听的话张嘴就来,怒目而视,瞪着杜云停。杜云停也没生气,心平气和道“有事”
“有事”桂花越想越觉得委屈,“不就一支钢笔吗,你又不是买不起,至于总抓着这事儿不放吗是不是你让村子里人都不理我的”
杜云停觉得好笑,“小妹妹,你有病吧。”
我连你是谁都快忘了,还会让村子里人不理你
桂花咬着牙。
“要不是因为你,我”
杜云停就不喜欢听这话。
“什么叫因为我”他挑起眉,“是我让你偷的吗是我半夜把钢笔塞进你衣服里栽赃你偷的吗是我让你把它带到学校说瞎话的吗”
桂花哑口无言,心中却仍旧不服气。
“我年纪小,你难道不应该让着我点”
杜云停听了,愈发觉得好笑。他反问,“凭什么你又不喊我爹。”
桂花一下子恼了,“你说什么呢”
杜云停没再搭理女孩,与顾先生转身就走。留下女孩一个人咬牙切齿,到底是年纪小,火气上来之后,便再也顾不得别的了。
怎么才能报复全村人
桂花想了好一会儿,忽然在地里看到了什么高高立着的。她的目光慢慢移过去,定在上头看了半天。
杜云停偶尔一回头,恰巧撞见小女孩脸色阴沉对着地里发呆的场景。他顺着桂花目光看了看,沉思片刻,心底有了猜想。
“二哥,”他对顾黎说,“咱们待会儿再来挑点水吧就放这后头”
这种事情上,顾黎从来都是听他的,毫无异议应下来,连挑水是为了什么也没问。
桂花之前偶尔从地里头找到了张纸,纸上标出了村里头的几个麦跺,村民大会时,支书也说,那几个麦堆尤为重要,得多加注意。
桂花听了,就把这事记心里。
她准备把麦堆点了。
火很好找,这时候家家户户都有生火的法子。她在半夜偷偷摸摸靠近,把那点火星一丢,蹭,火苗很快就燃起来了。
熊熊的火焰转眼之间升腾而起,黑烟滚滚,在天上盘旋。桂花起初还觉得刺激解气,继续往上头扔麦子,可后头眼看着火越着越大,那火焰慢慢地竟是像要把她吞噬掉,不由得慌了神。
怎么烧的这么快
桂花终于知道怕了,见势头不对,赶紧往旁边跑。还没跑出多远呢,旁边闻见味道不对劲的村民们都出来了,这一下子抓了个正着,桂花手里头还握着盒洋火柴呢。
这一看,可了不得,敢情这位不仅偷东西,还有胆子放火
麦堆那都是公有资产,全村人打下来的,烧了那可是大事。几个村民火烧火燎去打水,还没吭哧吭哧把水桶拉上来,那边传来了声音,“水来了水来了”
杜云停在看见桂花眼神的时候就有了防范,特意多打了好几桶,瓶瓶罐罐都装满了。这会儿全村都出动,集体往上头洒水,试着把火头往下压。
整整弄了二十几分钟,最后一点火星才在顾先生的脚下被碾碎了。村支书喘着气,余怒未消,“火怎么来的”
周围人不瞒他,都说“支书,是桂花放的。”
村支书就是一愣,当即扭头去找人。
“桂花。桂花呢桂花人呢”
桂花没敢再在原地站着,趁着救火的时候兵荒马乱,撒开腿就跑了。她知道她爹和她哥这会儿都在屋里,谁也不愿意为了公家的麦堆出来帮忙,就急急忙忙往回跑。她爹正在屋里吸旱烟,盯着外头盘旋的黑烟,冷哼一声,说“烧的倒好。”
白建生没回答,瞧着妹妹惊慌失措推开门,朝着他们奔过来。
他皱皱眉。
“怎么了”
桂花嘴唇直哆嗦,终于哇的一声哭出来。
“怎么办,哥”她哭着说,“我本来只是想给他们点教训看看的,可是我被人逮住了”
白建生耳朵嗡嗡直响,“逮住什么了”
总不会是那火
“就是那把火,”桂花还在哽咽,“哥,我当时真是糊涂了,都没想我就想出点气,没想到闹这么大”
她好像拽着救命稻草一样拽着青年,“哥你得给我想想办法啊”
白建生眼前猛地一黑。
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