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他把失明的侍从塞进房间里,让人将他带出教堂去。
万能的、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主,究竟能将一个凡人宠到什么地步,才会连有人多看了他两眼都会觉得嫉妒?
老侍从不能理解,也无法理解。
他只知道,只怕神父要被锁在神像前一辈子了。
神一日也不曾停过与小信徒共享生命的念头。
他如今已然明确了心,定然要与小信徒共同度过这无尽的日子,可无论他怎么尝试,那代表着圣力的金光却始终无法将小神父完全覆盖。神想遍了各种办法,他为小信徒换了神血,甚至亲手用自己的骨头为他做了崭新的身子,然而都没什么用。
杜云停也想告诉他不要再尝试,可每次等他张口要说出原因时,便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堵住了他的嘴,不让他说出与任务有关的话。
“……”
几次变成哑巴之后,怂怂终于怒了。
【为什么不让我说话!】
7777道:【你想说什么?说你肯定是要走的?】
杜云停忽然哑然。7777继续道:【这只是任务世界,杜云停。你要是还记得,应该知道,你来这个世界只是为了完成任务。在你生活的地方,你的顾先生还在等你回去。】
【……我知道,】怂怂低声道,【不用提醒我。】
他碧青的眼睛看向了外头。那一瞬间,7777忽然觉得他是难过的。
【二十八,】他的宿主慢慢道,【我有时候真的觉得这想法荒唐。但,这里头的顾先生就是真的顾先生……我控制不住自己这样想。】
7777没有吭声。它不想撒谎骗宿主,却也没有办法说出实话,因此只是在一旁静静地听着。杜云停顿了顿,唇角也挂上了笑。
【要是真的顾先生能有这么喜欢我,能抱我,能亲我……那我真是,不管死几遍都没有遗憾了。】
7777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杜云停的目光紧接着就变了,若有所思,【话说回来,要是现实里的顾先生也是世界前百分之七,我是不是得多买点和谐膏?】
他羞嗒嗒地蜷缩着手指,【或者可以试点别的……】
系统:【……】
系统刚才的那一点感伤跟海上的泡沫一样,这会儿全没了。它没好气道:【你这会儿就在想这个?】
杜云停应的理直气壮,【啊。】
7777简直想穿回去打死刚刚那个为宿主而难过的自己,并且迫切地希望杜云停真的回去之后,能被他的顾先生好好地打一顿。
对着屁-股使劲儿扇的那种。
最好能把这股浪劲儿都给扇个一干二净,不然都对不起杜云停这么努力地划桨翻浪……
晚上,神再次降临在了内室之中。
“过来,我的孩子,”他沉沉道,“我要送你一份礼物。”
从神这里得到的,定然都是好东西。小信徒坐在了他身侧,犹且望着他,满怀依赖地贴近了。
“是什么,父神?”
神道:“转身。”
神父于是转过身来,将纤细的脊背展现给神明。他将长发撩至肩膀一侧,察觉到神冰冷的手指探进圣袍,抵上他的背上那两块微微凸起的蝴蝶骨。
有灼热的感觉自那一块皮肉上传来,并不让人反感,却让杜云停微微地打着哆嗦。
他在神的面前垂下头,安静顺从的如同一只幼兽,只从喉咙里挤出来几声小小低低的唔声。
神的手摩挲着。那一片金光于小信徒的背上慢慢地扩大,终于汇集成了流畅的线条,勾勒出了形状——漫天大盛的金光里,忽的有雪白的羽毛自上方缓缓飘落,最终落在了神的掌心里。
有什么东西于金光之中抖了抖。它们略显不熟练地摇晃着,宽大的羽翼完全伸展开来,几乎占据了整张床——它们足有半个小神父那么高,伸展开来时,能轻易地把小神父完全裹在里面。
杜云停试探着拿手去摸索,愕然睁大了眼睛。
他扭头,惊讶道:“父神!”
——他有了一对翅膀。
神的指尖正划过那一双翅膀的边缘。许是因为新生,这一对羽翼看上去还格外青涩,它们在空气之中轻轻拍动着,将那些细碎的金光都抖落起来。密密的白色羽毛覆盖在上头,还不够强健的骨头支撑着,微微抖动。
不需要展开时,它们便只是一对只有手臂长短的小翅膀,于神父的身后扑腾,可以完美地被掩藏在圣袍之下。
只有被碰触到时,它们才会伸展开来,沉甸甸垂在神父身后。
杜云停还有些不习惯。他试着扑扇着翅膀,并没能从床上飞起来。
“它们不能飞。”神简短道,仍然抚摸着这一对漂亮的羽翼,“我更改了规则。”
杜云停一怔。
“有了翅膀,你便不是凡人,而是神,”神淡淡道,“自然会得到永生。”
小信徒愣愣地盯着他,像是还未从这一句之中回过神来。
神低低叹了一声,将他向自己拉的更近。羽毛抚上了神明的脸颊,他的嘴唇落在了翅膀的根部,惹得小信徒一个劲儿在他怀里头打哆嗦,没一会儿就如同泥人般倒在了他身上,放出甜腻微腥的信息素,从头到脚都在颤抖。
像是河边一枝抖落露珠儿的花。
“父神……”他听见小信徒低声道,“要是我不能永生,怎么办?”
神忽然陷入了沉默。
要是小信徒不能永生……
他其实并不愿考虑这样的可能性。小信徒是必须永生的,是必须永远都在他身侧的。他蹙紧了眉,神色骤然间显得有些严厉,并不回答这话。
“不会,”神最终避开了这个问题,“你会得到永恒的生命。”
杜云停没有回答。
第二天,他交给了教堂里的侍从一个名字。这名字他已有许久没有想起过了,叫埃里克。
“去查,我要知道他现在在哪儿,过的如何。”
最重要的是,还能再活多少年。
侍从领命而去,这并不算是什么难事,民间的百姓都有名册。他几天后回来复命,将埃里克的消息带回给特里斯神父。
“那似乎是一个被主厌弃之人。”侍从回答道,又有些不解,不明白身为神之宠儿的神父如何能与这些人扯上关系,“他并不是alha,也不是beta或oga。他身上已经闻不到信息素的味道,因此从不出门。他和他的oga父亲,住在边缘地区的山上。”
还有四个字他没说,那便是穷困潦倒。埃里克如今已经是一个无性别人,甚至拎不起斧头,更不要说起来挣钱。他的父亲,原本也是一个强健有力的alha,如今成为了自己最看不起的oga,身子弱的也像是纸糊的,做不了什么力气活,家里攒着的那点钱很快就花了个精光。
埃里克的母亲同样是个oga,本跟着丈夫儿子不离不弃,但在埃里克父亲整天愁眉不展、懊悔自己成了个没用的oga之后,很快也就忍不得了。
她自己同样是oga,从没觉得自己矮了谁一头。她已经忍了丈夫这么多年,本以为丈夫体会过oga难处后,多少会有改变,哪想到竟然半点也没有变!
于是,她从教堂里头拿了清洗剂,自己给自己喝了。身上的标记被洗掉,她便成了自由人,在一天傍晚走出家门后,便再也没有回来过。
这些都还好说,最为难的是发情期。埃里克父亲原本把自己锁在屋里,在把十里八乡的alha都吸引来聚集在他的窗下后,便再也不敢了。他不能在教堂中拿到药,神不允许他服用药剂,因此几次之后,埃里克父亲最终选择了顺从。
他找了一个年老的alha,主动让对方标记了自己。标记过程并不美好,男人身体沉甸甸的满是腥臭,为了更舒服甚至逼着他服用了点东西,想让他生出孩子。埃里克的父亲在那之后,几天都没能从床上起来,因为疼痛几乎要被整个撕裂成两半。
然而标记他的男人却沾沾自喜,将其作为战果夸耀自己身材强健,又与村民大声嚷嚷这个oga是有多么不解风情。
“甚至连腿都张不开!”他道,“一个oga——都松了,还上哪儿想找个像我这样的好心人?”
埃里克父亲麻木地听着。他几乎都要忘了,他当时也是对这个性别评头品足的人中的一员。
天生就是该生孩子的、,就应该乖乖躺着,除了被-干还配做什么?
这些话,他常常说,甚至将其作为道理讲给儿子听。他以为自己便是世界的主宰,其他性别不过都是他们的陪衬、他们的奴隶、他们可以随意征用的机器,直到自己如今亲自成为其中一员,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样的滋味。
他甚至想过一头撞死,可他已经没了那个胆量。
神不会让他死的。
侍从调查到了这些,却并不想将这些说与特里斯神父听。神父是如此圣洁,他怕这消息脏了神父的耳朵。
“我想,他们活不了多久了,大人。”
杜云停沉默了许久。
“大人?”
半晌之后,他听到了来自神父的新的吩咐。
“——让埃里克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