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话地重新摸了过来。他爸到了夜间,活动便异常繁忙,只有这个时候没心思管他的儿子,在之前,商陆也全靠着这点时间到处找东西吃。如今他肚子里还有晚上从杜云停这儿喝到的暖烘烘的汤,有了存货之后,时间也不像之前那样难捱了。他小心地走到房门前时,发现杜云停给他留了门。
门里透出一道光,暖融融的。青年就坐在灯底下,不知在埋头忙碌什么,许是听见动静,他抬起头,被灯光修饰出一个毛茸茸的剪影。
他的手在床上拍了拍。
“别站在门口了,进来呀。”
商陆依言推开点门,走进去。杜云停正在研究药的说明书,见他来了,就让他将后背露出来,“把药上上。”
红药水滴答着,被均匀地涂抹在背上。推开后,杜云停又换了一种透明的药膏。
他拿书替小孩扇着,让药干的快一些。
商陆今天身上没有新伤,只是旧伤看着,也狰狞可怖。
小孩好像有些介意,总想着用什么去挡。杜云停握住他手腕,说:“别乱动。”
小孩就听话地不动了,许久之后才说:“难看。”
“不难看,”杜云停替他摸摸,“这是勋章。”
商陆被他逗得微微笑起来,将衣角又向下拉了拉。
“哥哥,”他小声说,“上药上的好像很熟。”
杜云停将剩余的药装回盒子里,没打算骗他,大大方方说:“是啊,哥哥小时候也经常被人打。”
商陆脊背骤然一僵,眼睛直直望着他,目光里头关切藏也藏不住。
“被人锁厕所里,撕书,扔书包,拿砖头砸,”青年摸摸他的头,道,“这些,也不是没经历过。”
暴力通常有一个共性,那便是易扩散。
一旦有具有权威性的人对他态度冷淡,很快便会有无数跟从的人一同将他拖进沼泽里去,哪怕是与他没仇,也要踩上他两脚,好像这是什么讨好别人、被别人承认的方式。不这么做的人,反而是异类。
没有人想成为异类,他么都渴望成为大多数。
杜云停也曾经想过,干脆死了算了。他要是死了,他妈就能再嫁个好人家,不用再带着个拖累。他能去见他爸,说不定能像他爸一样上天堂。
杜云停不怎么在意天堂,他在意的是能和他早早就没了的爸在一块儿。他脚曾经踩上过学校天台的栏杆,最后还是收了回来。
“想过死,”杜云停道,“但是没去。”
商陆眼睛静静望着他,低声道:“……我也想过。”
但是为什么
到底什么,能把你已经踩上栏杆的脚拽回来呢
“因为,我遇到了个人。所以,不甘心就这么死了。”
男孩忽然不说话了。过了好一会儿,杜云停才又听见他声音。
又轻又飘,好像能融在风里头。
“很重要”
“很重要。”青年嘴角带了丝微笑,浸润在回忆里,笑里好像也带上了甜。商陆看着,莫名觉得有些刺目,像是细密的针,一下子扎进了他心里。
“很重要、很重要……除了我妈也就是他了。”
杜云停喃喃道。
所以,必须得回去见他们。
说完之后,杜云停自己也有些诧异。他从不是随意向人剖露内心的人,可也许是这时夜太深,也许是因为这上药的场景太熟悉。他想起当年顾先生让司机为他送来的药,竟然有些怔怔的出神。那是多久之前的事了好像已经隔了好几个世纪。
然而回忆起来,四肢五骸依然泛着暖意,嘴里也浸润着甜味儿。
7777说:他有点像你。
同病相怜。
还不待宿主说话,系统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比你惹人疼多了。
……
杜云停越发确定,他家的小系统心里已经完全没他了。
指不定数据库里和他有关的内容这会儿都被狼崽子替代完了。
他也不觉得嫉妒。总有人对其他人而言是不同的,是特殊的,就像顾先生于他而言。他拍拍狼崽子的脑袋,说:“商陆呢”
男孩怔怔的,仍然未回过神。他浓黑的眼睫微微颤着,答道:“我还不知道。”
能支撑着我活下去的理由。
“会遇见的,”杜云停说,“他一定也在等你。”
男孩忽然抬起头,深深望了他一眼。就那么一眼,杜云停忽然觉得自己像是被定格在了商陆黑黝黝的瞳孔里,就浓缩在那小小的人影里头。那眼神里的情绪,不仅眼熟,甚至让他隐隐有些心悸,可转眼,商陆又撇过头去,为他倒水去了。
商陆这一晚上仍然是在青年房里头睡的。杜云停无论如何也不放他回去看现场版的激情,让他仍然在这儿睡。
男孩自然乐意,只是提及楼下他爸与那带回去的年轻男人做的事时,远比杜云停想的还要镇定。
“他们在交配。”他淡淡道,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撞见这个过程,“八十块钱一次,我爸爸经常让他来。”
杜云停这会儿想法倒难得和系统一致。
“你还小,不用知道这些。”
商陆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也并不因为看见了这样的事情而感到羞耻。在他眼中,这不仅是正常的,也是肮脏的,他耳中眼中都充斥着那样的声音画面,却并不能因此而被激起半分好奇或兴奋。这就和上厕所一样,是自然而然却又恶心的事。
杜云停和他对这种事的观念全然不同,咂咂嘴,还对前几世回味无穷,念念不忘着顾先生的百分之七。
话说回来,顾先生怎么还没出现
怂怂真的很急。
7777不急顾先生,它急任务。
你把渣攻扔下了,准备什么时候解决
杜云停说:等我变强的时候。
他在那天喝了系统给他的药剂,正在逐步调理身子,使自己进化为一名新人类。可直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感觉到自己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怂怂狐疑道:二十八,你卖给我的不会是假药吧
7777就像蒙受了巨大的屈辱。
假药!它音调高了,什么叫假药我这样的系统
我正经,道德,售卖的东西都是经过主神审核通过的!……哪儿会有假药
你这是对我人格尊严的侮辱!
我就问问,杜云停安慰它,别激动。
7777仍然很气。
你就是不相信我!
信信信,杜云停好像个慈祥的老父亲一样连声哄着,别急,我肯定信你。看你的和谐膏,功效多好。
接连说了好几句好听的话,又哄了好几声,总算把7777扑腾腾燃烧起来的怒火平息下来了。杜云停算明白了,有脾气的系统比人还难哄,跟个小姑娘似的,轻易不松口。
起码比他身边的狼崽难哄多了。
他侧着睡下,喊狼崽子。
“商陆”
小孩背对着他,一声不吭。
杜云停有点手痒,“商陆……”
男孩睫毛颤了颤,终于回过头来了。他看起来模样有点委屈,道:“哥哥,尾巴不能再摸了。”
杜云停仍然伸着手,和他打商量:“我就摸两下。”
商陆抵不过他的目光。那眼神看着可怜巴巴的,透着股朦胧的水光。
几秒后,一条狼尾巴从他宽松的睡裤里头探了出来,被杜云停伸长手臂,一把抱进了怀里,很有点“有毛茸茸万事足”的模样。他抱着尾巴,就好像抱着只懒洋洋蜷缩在他怀里头的猫,上下很有条理地盘着,来回梳理上头细密的毛。
过一会儿,他又把目光慢腾腾移动上去,盯住了男孩的耳朵。
“……”
商陆试图负隅顽抗。
“哥哥,耳朵就……”
杜云停仍然盯着。
“……”
男孩把脑袋垂下来了。杜云停一手摸耳朵,一手摸尾巴,俨然是个人生赢家。
狼崽子被摸得浑身直哆嗦,脑袋都快完全埋进枕头里,闷声道:“就十分钟。”
“没事,”杜云停安慰他,“等哥哥耳朵尾巴长出来后,也会给你摸的。”
商陆抬起头,眼睛里头水蒙蒙的,神色好像有些诧异。
“……”
杜云停信誓旦旦,“包你摸个够。”
作者有话要说:日后,狼崽子一手拎耳朵一手摸尾巴,“哥哥说了,包我摸个够。”
怂怂:……
我靠,之前不知道,被人摸尾巴感觉这么刺激的!
我们都互相摸过尾巴了。四舍五入一下,相当于结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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