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若一闪即逝的烟花。
陈方叙看的一丝不落,却是面不改色道:“许久没有吃烤鱼了,小圆子怕是有些馋了。”
闻言,小圆子这才将注意力转移到窗外,看到一处门店的上方写着大大‘XX烤鱼’,眼睛也是一亮。
但随后的反应,几乎跟童臻如出一辙,很快便垂下了眼睛。
“小爹走了以后,就再也没吃过烤鱼了,虽然想吃,可是我怕一吃就会想起小爹,一想起小爹我就有点儿想哭……”
他说想哭,说的有些委婉,事实上眼眶却是已经红了。
陈方叙顿了顿,他倒不是情商低下,故意带童臻和小圆子来烤鱼店,徒惹他们伤心的。
而是比起一直逃避,敢于面对,才是长久之计。
与其以后说话做事都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个人,倒不如敞快一点,坦然一些,接受过去,直面过去。
不仅仅是为了童臻和圆子,也是为了他自己。
沈从,也是他的一道心结。
自从他出事到现在,大半年都已过去,他和童臻之间也从不敢轻易提起,恍若多提一句,都是在对方和自己的身上划上几刀。
“我们去吃烤鱼。”他说。
童臻没说话,小圆子也没吭声。
他们都想到了沈从,那个人,最擅长的除了使枪,就是烤鱼……
最终,三人落座。
老板很是热情,或许是工作日,又或许不是饭点,店里的个人零零碎碎没几个,老板才来亲自招待了他们。
“几位想吃点儿什么?”
陈方叙说:“烤鱼。”
他一句一个‘烤鱼’,毫不避讳,神色坦然地跟老板说要什么鱼,要加什么,不要加什么……
童臻怔怔地看着,一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突然这么做。
老板一一应了,转身便进了后厨,店里唯一的服务员很快端来了茶水。
童臻望着黑色的陶瓷杯里黑水幽幽,一时竟是不知要说些什么。
“你忘不掉……便忘不了吧。”
良久,陈方叙突然莫名地说了一句。
像似一声无奈的叹息。
童臻愣了愣,端起水杯,连喝了好几口。
她说:“对不起……”
沈从虽是她不曾爱上的人,却是永远都忘不掉的人,也是在她的心底刻下深深烙印的人……
以至于后来,无论童臻瞧见什么与他相关的,都不免会想起。
“没事,我还不至于那般小气,你若是想他,我便陪你一起想,你若怀念,我也跟你一起怀念,不必掩藏,也不必避讳。”陈方叙说。
如果这是沈从的目的,陈方叙想,他真是做的完美,让他这留下来的人,当真是如万蚁噬心。
但是,他也深知,沈从不会是那样的人,他不会舍得童臻在他离去的阴影里永远走不出来。
正是因为了解他,陈方叙才会释然。
陈方叙的话,童臻懂,小圆子似懂非懂,滴溜的大眼睛在父母的脸上流转来去,最后声音闷闷地问:“那我想小爹了,可以回去看看他……他安葬的地方么?”
童臻拿着水杯的手轻颤了一下,只听见陈方叙说:“好。”
“方叙,你的精神状态出问题的时候,也是从那之后开始的,是么?”
童臻第一次正面问他,之前一直避免在他面前提起沈从,既然今天提起了,就一次说完吧。
闻言,陈方叙看了她一会儿,似乎不太想承认,但最终还是浅浅地点了点头。
果然……
童臻微微拧眉,那段时间陈方叙确实难熬,秦氏集团还没缓过来,苏氏兄妹的接连添乱,沈从出事后,他几乎顾及不暇,但还是赶过来,最后沈从离开,不久她也远走他乡了。
可是留下来慢慢抚平这一切的,是陈方叙,他无法接受沈从的离开,但更无法接受的,是她的离去,毫无声息的,毫不留情的离去……
大概,就是在那个时候了。
所以,他分裂出了一个极具占有欲的人格,极其易怒,这是他长期压制的情绪产生的分支。
这个分支在达尔富尔的时候就已经有了苗头,但是童臻却没能及时察觉,如若不是离开之际周亦阳的叮嘱,她甚至还以为陈方叙只是因为受了刺激性格大变而已。
想来想去,也都是她的错,
她动了动唇,想说对不起,却又觉得这三个字实在是分量太轻,难以启齿……
“不是你的错,你要是非往自己身上套,我就又背负了些压力,所以,不要再纠结那些已经过去的事情,与其花费那些精力,倒不如想想眼下,如何帮我消灭另外一个人格。”
陈方叙将话题不着痕迹地引到自己身上。
许久,听见童臻认真地点头,应道:“是,你说的都对。”
闻言,陈方叙微不可见地勾起嘴角……(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