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开始投弹,或者干脆向人群密集的地方扫射。
第一波投放的是子母弹。在子母弹投放完毕以后,有几架飞机投下了燃烧弹。日军不知道,这燃烧弹是新近试验成功的,数量不大,只有九个炸弹,这是试验。
几年后,幸存的一个日军在回忆录中写道:我看到飞机来了,就拼命地中出人群,朝一面稍微缓一些的山坡跑去。有几个新兵看见我跑了,也跟着我跑了上来。军曹朝我喊,还放了几枪。我根本没有停下来,等看到飞机投弹,我顺势趴在山坡上。
魔鬼一般的子母弹就在我面前十几米处爆炸,整个山谷就像有几千个手榴弹一起扔下,均匀地散步在每一尺地面上,一起爆炸。等爆炸停了,我抬起头,看见山谷里有十几片地方,全是死尸。简直是地狱呀。
从东方的什么地方飞来了一片炮弹,远远看去,炮弹都拖着一条白线,很快,炮弹就飞来了,几百发炮弹,整整齐齐地落在我们北侧平地上拥挤的队伍里。
我在山坡上看的清楚,每一发炮弹的落点,都有一片死人。几百枚炮弹一起发射,太可怕了。
可是噩梦还没有结束,飞机又来了。
这三架飞机投弹地点是我南方的山路,那里有几千人。这一次不是子母弹,炸弹落地后爆炸,爆炸的威力不是很大,可是每个爆炸的地方都是一团大火。这种魔鬼一般的火焰粘在身上就燃烧起来。我亲眼看见一些活人被烧的乱跑,把自己身上的火烧在别人身上。
这是我第一次亲眼看见燃烧弹爆炸。
我害怕了,真的害怕了。
于是我就继续向山上跑,山太陡了,我就爬。
那几个跟着我的新兵也活了下来,他们看见我上山,就跟着我走。他们老是跟着我,他们服从我的命令。
到了山上,我发现不对,因为山坡上有几十个人,是八路。我想开枪,才发现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扔了。
山坡背面,成千上万的东北八路军穿着绿军装,分散着上山。
哪几个新兵没看见我开枪,也没开枪。
于是我们几个被俘虏了。
我很庆幸当时我的枪丢了。后来我就被送到赤塔矿山。因为我是工人,后来被分配在机械厂里工作,直到战后我把一家人接到赤塔。那时候,我听说关东家乡很不好,在回去接家人的时候才发现,关东家乡太落后了。我喜欢现代化的赤塔,我的家人也喜欢赤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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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炸每一个小时来一次,虽然后来的效果不如第一次,每一次轰炸杀伤的数量还是很大的。
下午一点,山西和山东的日军飞机前来增援。
因为增援的飞机数量小,只有五架飞机。连地面上的陆军都能看出来,来增援的飞行员绝大多数是新人,他们飞行不稳,没什么动作。东北联军的飞行员不怕死,上下翻飞,动作不断,玩了命地打,增援的日军飞机被击落四架后,跑了一架。
半个小时后,增援飞机又来了一波,再一次被击败后,增援的飞机再也不来了。
此后,可能是八路空军的炸弹没了,飞机不来了。
整个滹沱河谷都是尸体,都是伤兵,都是燃烧的痕迹,都是弹坑。日军部队轻装前进,伤员都扔下了。这一次,几个小时里,部队奔跑了十里几山路。
因为两侧山梁很陡峻,搜寻部队很难爬上去,就向山梁上射击搜索。
两架侦察机一直在队伍上空盘旋。
日军见这是侦察机,根本不理睬,快速通过山谷。
突然,两架侦察机交叉飞行,作出了很奇怪的动作。
两分钟后,两侧山梁上出现了人影。日军反应过来的时候,两侧开始射击,弹如雨下。
这是标准的伏击战。只有机枪和迫击炮的日军陷入了被动,对方从高处向下发射迫击炮,效果要好许多,开枪的杀伤力也大许多。
几处抢占制高点的日军都被打退了。八路军的子弹太多了。
伏击战持续了二十分钟后,日军觉得八路应该冲锋了,便开始准备白刃战。
这一次不同,八路军继续开火,不知道他们有多少子弹。
到了下午两点,两侧的八路一起投弹,整个山路笼罩在手榴弹爆炸的硝烟里。
山上的喊杀声响了起来。
这是冲锋了。
西侧山上下来的是穿着灰色军装的土八路,东侧山上从下来的是穿着绿军装的东北八路,中间是黄色衣服的鬼子。
鬼子这一次都见识了冲锋枪的威力,冲下来的八路好多人端着带刺刀的冲锋枪,很多人在拼刺刀之前都被打死了。
长达十几里,宽达百十米的河谷里,聚集了多达三十几万的军队,翻翻滚滚地杀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