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式的设置,通常以正前方最为严密和繁复,攻击力度也最强。一种武功招式,如果想面面俱到,不但浪费体力,也似乎没多大必要,因为你并不是每时每刻都会遇到大批高手围攻。
想到这里,刀光已离我只有两步了。我突然跨出门槛,双脚猛地向上一窜,忍住肩头的疼痛,以左手挂在墙顶的房梁上,双脚借势在门框两边一蹬,身子便已横在门框正上方。
与此同时,刀光恰好从我身下扫过,我脚踝感觉到了劲风和刀锋的寒意。
如此一来,我居高临下对敌。躲过了劲风和寒意之后,在刀光再次向上扫过的间隙,我立即发现自己判断并没错,黑衣人的头顶与后方,刀光比前面稀薄得多。我右手残剑立即下点,攻向他的百汇穴。
在我的剑法中,并没有专攻百汇穴的招数,师父当初解释说,百汇穴虽然是人身一大要害,但因位于头顶,悬空以剑刺击不易,只适合以钝物重击,为了化繁为简,是故省去了专门攻击这个穴位的剑招。
所以,我现在右手使出的,其实是“绝命剑”当中的“阴阳式”一路变化。覆盖范围较宽,焦点是百汇穴,施展开来能够伤及双肩。只不过,我现在铁剑长度不够,要刺他双肩有点吃力,但他头顶仍在我的有效攻击范围之内。
在此情景下,黑衣人要么以刀来格挡,要么闪身避开。
对我而言,以刀格挡非常不利,因为我的剑不敢与他的刀相交。为了避开他的刀光,我的招式势必犹豫不决,就算居高临下,也没什么太大的威慑力。况且,我在上面虽然占居地形优势,却不能持久,因为左肩有伤,这次忍痛运劲,伤口又一次大量流血。
谢天谢地,黑衣人选择的是闪身避开。
从他的选择中,似乎可以得出三个结论:一是他的刀法中,自下而上的变化不多,而且可能施展得不太熟练;二是他也许并不知道我伤得很重,更不知道我仍在大量流血,错误地估计我能一直占据或拥有这个地形优势;三是他可能觉得胜券在握,没必要在此时冒风险,暂时避开,卷土重来,也许是更明智的做法。
黑衣人闪身之时,我的残剑向内划了半圈,这是为了阻挡他跨入室内。一旦两人位置互换,他在内我在外,叶欣很快就在他的掌握之中,那么,这场比试无法再进行下去,我只能束手就擒。
黑衣人并没有向里硬闯,头向外一摆,脚下轻轻一滑,便回到了刚才的地方。他头部摆动之际,乱发飞扬,发尾拂过我的剑刃,黑白相间的发丝便在空气中飘散开来。
这一回合黑衣人并没推进一步,而我虽然占尽地利,却只伤了他几根毛发。
我刚要喘口气,黑衣人却没给我这个机会。
他猛然向左狂奔,跑到墙边,向上斜窜,单脚在窗台上一踏,身子凌空而起,刀光向我射来。
这一次刀光范围不宽,但又浓又重,带着一股压抑而凌厉的杀气。
我不敢怠慢,右手将铁剑抛向空中,身子同时向里转了半圈,以右手五指挂房梁,左手斜向下抄住残剑。如此一番转身,换手,刚好躲过黑衣人这一击,刀光适时地刮过房梁,我听到轻微的咯吱响声。随即,灰尘和木屑纷然飘下,眼前一片朦胧。
刀光隐去,但此时我左手持剑,无力反击。
黑衣人却没停,单手和双脚在墙上一借力,刀光又向我卷来。此时我们两人其实在房梁上各据一端,刀光沿着与房梁平行的方向攻我,我再次转身和换手,已经避不开这一击,别无他法,只能松手,向地上跌落。
黑衣人的刀又一次击在房梁上。响声不大,却很清脆,立即又伴随着灰尘和木屑的弥漫。
我刚一落地,黑衣人也在我五步之外掉了下来,他却并没站立原地,而是身子向外一滑,立在了离墙十步之外。
我正准备迎接他的再次出击,忽然头顶一声巨响,劲风自上而下盖了下来。原来房梁受黑衣人两击,已断成三段,现在,房梁中段正压向我头顶。我并不闪避,右手一托,丹田运劲,将那段木头猛然外挥,直接朝黑衣人击去。
黑衣人刀光急闪,木头化为几小段四散掉落。而我却感觉劲风并没解除,仍然向我扑来。心中吃了一惊,目光斜睨,才发现整面墙都朝我压了下来。
很显然,里屋和外屋之间的墙并非砖石结构,而只是一层薄薄的木板。房顶横梁一断,墙面便支撑不住,轰然倒塌。
我不能向外闪避,因为不远处站着黑衣人,向他靠近,就是给了他可趁之机。
我只好以右肩猛力朝即将倒下的墙面一撞,木屑纷飞,整面墙全部倒下之后,我刚好站在里屋,而黑衣人仍然站在原地。
我们中间隔着那堵已然倒塌的木板墙。所谓的防卫底线和地形优势,荡然无存。
在宝刀和怪招面前,我已无处可逃。而且,我身后的箱子里,还躺着叶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