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沉稳的定国公,在听到黄帝雅的话时,还是不由的一紧,他拿着玉珠手链的手一紧,玉珠摩擦发出一种极为尖锐刺耳的声音,他盯着黄帝雅的神色,第一次带上了审视,对黄帝雅,定国公信任,但是要说慕容羽会做那些事情,定国公同样觉得难以置信,不是,他根本就相信不了,因为他从来从来就没怀疑过慕容羽。对于定国公这样的反应,黄帝雅心里虽然有些难受,不过却完全可以谅解,当初她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也接受不了,而且难受了许久,这还是在她一早就知道定国公府有奸细内贼的前提下,外公他,应该从来没考虑过那件事情吧,他应该是把定国公府的每个人都当成家人了吧。
“帝雅,你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良久,定国公开了口,用一种带着怀疑和质疑的口气。
“你大舅妈和你母亲一样,也算是冯氏和你云姨看着长大的,她自小与你舅舅情投意合,及笄后就嫁给了你大舅,和你舅舅一起上战场,为了救他受了伤常年身体不好,只能呆在床上,她怎么可能会害你云姨。”
虽然黄帝雅的样子极为的笃定,但定国公还是相信不了,那可是和他们一起生活了近四十年的人,定国公对慕容羽的印象极好,一直都觉得她是个善良的人。
黄帝雅听了定国公对慕容羽的维护,心中越发的发凉,心里毛毛的,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些年,慕容羽扮演定国公府儿媳妇这个角色,真的很好,所有的人,都这样信任她,越是这个样子,黄帝雅就越觉得畏惧,如果不是那次意外,她会和所有的人一样都蒙在鼓里,那定国公府上下很有可能重蹈覆辙。
“定国公,你先听帝雅把话说完。”黄帝雅的声音冰冷,态度却是强硬的,“定国公,我只希望定国公府阖家平安,融洽快乐,她是我的大舅妈,我不可能就为了维护一个梅乐,就无端生事怀疑她的,在今日的事情之前,我就已经怀疑她了,不信的话,您可以将五哥找回来问他。”
“大舅妈给我的那串玉珠手链,里面有蛊虫。”
黄帝雅的声音,平静到机械,可她的话,对定国公来说,却无异于晴天霹雳。“蛊虫?”定国公重复了一声,如果黄帝雅说的是别人,定国公或许还能平静淡然的接受,但是慕容羽……
“是,蛊虫,还记得吗?定国公,今年我才来您家,我明明知道,您那日会去军营不在家,而且我之前还允诺过你们,会初一那日就过来陪你和大舅舅他们吃饭的,因为发生了某些我难以接受的事情给耽误了,之后,我不知道怎么面对大舅妈,所以我先去了皇宫,但是我又担心大舅舅还会因为几年前发生的事情耿耿于怀,所以从皇宫离开后,我立马就来看你们了,玉珠内,一共有两条蛊虫,还有一条活着。”接着,黄帝雅将新年那晚上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都告诉了定国公,蛊毒,梅花酒,那个代替她死去的下人,还有穆离明对慕容羽的怀疑,黄帝雅越说,定国公的神色就越是凝重,他看向黄帝雅,那双虎目,满满的都是担忧,“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一直瞒着不告诉我们。”
话刚说完,他就叹了口气,他握住黄帝雅放在膝盖上的手,不由倒吸了口凉气,黄帝雅的手心很凉,不应该说凉,应该是冰,没有一丝温气,似乎都僵硬的,他握着黄帝雅的手,看着她那双忧伤的眼睛时,忽然想起穆斯英回来那日,慕容羽牵着黄帝雅的手,再三提起让她戴那玉珠手链的事情,他当时真的没有多想,但是和黄帝雅说的这些事情联系起来,定国公也不由生出了怀疑。
慕容羽嫁到定国公府已经几十年了,他一直都很信任,这要旁人对他说这些话,他必定会认为那人是信口雌黄,但如果是黄帝雅,还说的这样有理有据,虽黄帝雅现在才十五,尚未及笄,其实还是小孩子,但是比起慕容羽来说,定国公还是信任黄帝雅,不单单是因为她身上有让人信服的气质,更重要的是,她说过,她最大的愿望,就是定国公府和将军府阖家平安,她最大的责任,就是定国公府和将军府的平安,她说过,她会不惜一切代价,去守护定国公府和将军府上下的安危。
她说,她不介意定国公府再强一些,就算背负上骂名也无所谓,那个时候他就觉得他的这个干外孙女是真的懂事,那个时候,他就觉得,他的这个外孙女,他是可以无条件信任的,而且,事实证明,那日的话,帝雅并非只是说说而已,这一年不到的时间里面,她为定国公府做了许多,她说过,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定国公府,冯氏不止一次的向她说起过,当太后问黄帝雅有什么愿望的时候,她要的就是定国公府上下的平安,所以,在黄帝雅说明了她怀疑慕容羽的原因后,他压根就没想过,黄帝雅说的可能会是谎话,而那串玉珠,只是个巧合,尽管他心里十分的希望,那只是个巧合,但是他清楚,这个世上,从来就没有那么多的巧合,而且,他觉得黄帝雅必定是多方取证后得到了证实才会告诉他这件事情的。
“我送梅乐到定国公府,名义上是让她照顾老夫人,代替我在老夫人跟前尽孝,其实是为了让她监视大舅妈的一举一动,却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定国公闻言,也叹了口气,“委屈那孩子了。”定国公说完,想到慕容羽,又很快拧起了眉头,定国公心疼黄帝雅,那是一丁点也不比冯氏少,而且他一直都觉得,水清幽死了他没有帮到黄帝雅一点点,他心里一直都觉得愧疚,冯氏给黄帝雅的那些东西,都是他得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