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把青虹的营生都抢了,回头让咱们师弟干什么去啊?”
珍蘑一脸认真的摇头,“那不一样,他是儿子,咱们是徒弟,都该尽孝。不过他将来也许不能长长久久的留在白鹿山,我总觉得他是能做大事的人,说不准会出去闯荡自己的天地。”
“呦,说曹操曹操到,小青虹出来晒太阳喽。”
院子里响起孩童奶声奶气的笑音儿,顾青虹今年三岁了,能跑能跳,什么话儿都会说。歇了中觉起来,正由奶娘丫头们簇拥着,一群人指园子里新开的玉兰花给他看。
松子眯着眼睛瞧,发觉珍蘑左顾右盼的,她捅捅他,“瞅什么呐?”
“白姨奶奶啊,小青虹醒了,我琢磨着,她怎么还不过来呢。”
话音落,女子娇笑声已起,“太易,白姨来了,今儿晌午睡得香不香啊?”
青虹一个箭步扑到白音怀里,险些撞上她隆起的肚子。跟白音的丫头忙不迭的扶了一把,笑着叮咛,“虹哥儿轻着些,你白姨这会子不禁撞,回头再惊着里头的小弟弟。”
青虹抬头,露出一张酷肖父亲的脸,温润的眉眼带笑,弯弯如月牙,“白姨,弟弟,弟弟什么时候出来,陪我玩?”
白音搂着他,坐在荼蘼架下,“快了,再有两个月,你就能看见他了,不过要等他能陪你玩儿,还得等上个一年半载呢,可不兴着急啊。”
“弟弟……”青虹一脸满意,点着头说,“我给他想了个好名字,叫太初好不好?爹爹说,太易后头就该是太初,我的弟弟,就叫这个名儿好不好?”
白音没犹豫,笑着颔首,抱起他放在自己腿上。丫头机灵,忙逗弄青虹道,“虹哥儿再摸摸白姨的肚子,仔细瞅瞅,瞧这里头究竟是弟弟还是妹妹?”
青虹歪着脑袋,盯着那西瓜一样的肚子看了半天儿,忽然笃定的点头,“是弟弟,长得跟白姨一模一样的弟弟,好看!”
说得园子里的人全笑了,奶娘也道,“姨奶奶听见了,这可比摸脉息还灵验呢,人说小孩儿眼睛最是干净,哥儿说是弟弟,一准就是弟弟没错了。”
“得,那白姨也只好认了,其实啊,我盼着能生个女孩呢,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又听话又讨喜。谁指望生个秃小子出来,将来满世界跑起来弄得活像个泥猴,再要随了他爹那性子,又是个憨完了的!”
“那几个小猴崽子呢?”她说完又问,“瞅着他们师娘不在又溜号了!”
松子和珍蘑听见,互看一眼吐了吐舌头,蹭地一下跳下墙来。叫了一声白姨,这才双双迎了上去。
“师娘怎么还没回来?”松子怕白音数落她,笑着打岔,“看来这稳婆得千挑万选,师娘是要翻遍白山黑水,把最好的那个给您找来。”
白音咳了一声,“多大事儿啊,想当初她生太易的时候,就我和谭嬷嬷两个,不是照样顺当!偏她这会儿又蝎蝎蛰蛰的,非不放心还要和老蒋亲自去看人……”
说着倒是朝上房方向努嘴,问奶娘等人,“三哥呢?还在屋子里头研究医书?这么好的天儿,你们也不推他出来转转!”
“姨奶奶还不知道么,三爷这是等奶奶呢,一会儿奶奶人回来,准保能把三爷从书堆里给拽出来。”
只是师娘今天确实晚了,月上帘栊的时候才姗姗归来。用了饭,半晌还没见出园子来。
松子坐在秋千架上,珍蘑和鹿茸推着她,一荡荡得老高,将将能瞧见内院里的情形。
“哎,出来了出来了。”松子小声言语着,“鹿茸,你不是要看师娘笑么,果真是笑着的哎,啧啧,简直是目似秋水,温柔得让人想溺死在里头。快快,上墙看去,这模样的师娘百年难见一回。”
三个半大孩子蹑手蹑脚,窜到院墙上露出小脑袋。他们是专为来看,素来一脸严肃冷冽的师娘化身温柔贤妻的。
“真好看啊,原来师娘笑起来的时候,活像是天仙下凡。”
“什么叫活像啊,根本就是啊,唉只是可惜,这样柔情似水的师娘,只有对着师傅的时候才能有,要是对着我也能,啊……”
鹿茸没说完,脑袋上已挨了两记爆栗,慌忙做出嘘声的手势,耳听那俩人小声斥道,“有的看就不错了,也不照镜子瞅瞅,你有师傅的清俊飘逸嘛!”
也对,他摸头,憨憨的笑起来,目光还是被荼蘼架下的那一对璧人吸引。
师娘蹲下身子,一下下的揉捏着师傅的左腿,过了片刻,她抬起头来,凝视师傅,眼神专注而又深情。
三个孩子相顾一笑,因为都看见了这一幕,也都看见了师傅的手抚上师娘的发端,轻柔缓慢,充满爱意。
墙头的小脑袋晃了晃,半晌,终于消失不见。
如此安宁静谧的春夜,这样如谪仙般美好的眷侣,是没有人会忍心打搅的,他们自然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