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饷,不料天降大雪,因路途遥远,又身处荒郊野岭,自然是禁受着饥寒交迫的弊病。等待他们的,不是边陲将士的欢迎,而是早就守在山道里的匪徒。”
翎歌娇笑道:“那这些匪徒可真是胆大包天,羽林卫不走官道而是走偏僻小路,自然是急上加急。他们竟然连朝廷加急的运输卫队都敢劫么?”
吴雪自然不觉得好笑,正色道:“他们自然是敢劫,因为他们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羽林卫饥寒交迫、舟车劳顿,就算是武功再高、人数众多也已经是强弩之末。就算如此,想要劫朝廷的镖也很不易,只是他们有十足可靠的情报来源!”
翎歌微微变色,脸上的笑不见了。
“你想说什么?朝廷里出了叛徒?!”
吴雪冷笑一声,神情凛冽又饱含讥讽,说道:“恐怕正是如此。”他看着愈发恼怒的翎歌,微微一笑,“得到了确切的情报,那群匪徒才备好了万全之策,在一个大雪封山的天气,将他们逼迫到山崖,再一网打尽。而从头到尾,那些匪徒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众将士尽数屠戮,劫得了百万军饷。”
翎歌身体有些微微颤抖,虽然她竭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但还是被吴雪看在眼里。
“所以呢?故事很精彩,可这只是一个由梦创造的故事,你是想要博人一笑吗?”
吴雪幽幽道:“起初我也很是怀疑赵员外所说的从前的事。按他的话来看,他独自一人劫了朝廷的镖,而这一幕正好被玉江大盗看见。只因这玉江大盗是朝廷户部侍郎的儿子,而且还是个胆大包天的蟊贼,要与他分一杯羹,才让他迫于无奈反先将他通报了朝廷。”
他看向翎歌,凛声道:“朝廷三品官员,他的儿子竟然参与了劫镖,这件事的后果可想而知。”
不料,翎歌听完却是笑了起来,整个屋子都弥漫着她讥诮、冷冽的笑声,好像利刃一般。
“雪公子,你的故事真是精彩,精彩到我差点也就相信了!”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寒芒,宛若出鞘之剑。
吴雪幽幽叹了口气,说道:“我也差点就相信了。”
翎歌一怔,恶狠狠道:“你什么意思?!”
吴雪淡淡笑了笑,说道:“赵昊天自然是没有对我说实话,而我也一直找不到什么破绽,只能暂且相信。直到我今早做的那个梦,这才帮我丰满了故事的情节。”
翎歌冷冷道:“你很会说故事,只是这个故事却不着边际、荒诞无稽。”
吴雪叹了口气,说道:“赵昊天定是不会说出实情,哪怕是面对着十年后的复仇,也不能透露一丝一毫。因为他知道,面对着那个复仇的人,他还有一线生机,而若是触怒了朝廷,他是躲到哪里都难逃一死!”
翎歌冷冷笑道:“哦?所以他就将故事改写,混淆视听了?”
吴雪点点头,淡淡而笑,只是他的神色隐隐有些无奈、有些惋惜。
他说道:“赵昊天说的故事,基本大概上就是那样,只不过他将故事的人物身份设定调换了,而且也隐去了几个人物的描写。人物的身份、定位一改写,整个故事的发展也就会千差万别。”
翎歌看着自己放在桌子上的手指,修长白皙,只是指腹有些茧子。她的手指微微弯曲着,隐隐约约勾勒出一个优美的弧度。只是这一双秀美的手,是用来拿仇恨的利器的。
吴雪紧紧盯着她的手,此刻他绝对不会觉得这是一双佳人温柔的素手。
良久,屋子里又响起了翎歌的声音,“那么,他是怎么修改人物设定,还有故事情节的呢?”她的话好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那里的冰雪亘古不化,所有的痛苦都会被冻结,成为陈列柜的展览品。
吴雪轻轻吐了一口气,说道:“他不是一个人。”
翎歌冷冷笑道:“他不是一个人,难道是头猪么?”
吴雪倒是情难自禁地笑了起来,说道:“这么说很是对不起赵员外,只是他不是猪,他很聪明狡猾,更是心狠手辣,是个魔鬼才对。”
翎歌挑了挑眉梢,戏谑道:“想不到雪公子也喜欢在背后议论别人。”
吴雪看着她的眼睛,他难得没有用手指来遮掩自己的表情。
晦暗的光线落在他半张脸上,他的神情和五官都沉浸在暧昧晦涩的阴影里。
外面的欢声笑语依旧,只是屋子里却冷得出奇。他的手脚冰凉,有些伸展不开。
有时候事情就是那么奇怪,一扇门之隔,却是分隔出了两个不同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