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别人,正是翎歌。
她身上还有些酒气,嘴角流着口水,紧紧地将被子往身上裹。
这幅样子,估计没人见过。谁能想到一个冷酷无情的杀手,睡着了也跟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吴雪呆怔地站在那里,好像是一尊伫立千年的石像。
他从茫然无措的混沌意识中恢复过来,这才惊想到:她怎么会在这里?她现在本该老老实实地躺在兰儿的床上。
吴雪忽然产生了一种无比复杂的情绪。
这种情绪不高昂,不起伏,只有低落,低落到谷底。
一种难以言表的失落感涌上心头。
你若是真的有深爱过一个人,也就一定会明白这种失落感是怎么回事。
吴雪长长叹了口气,一把将醉醺醺的翎歌提起,把她放在椅子里。她低垂着脑袋,叫了她几声,没有任何回应。
吴雪一时想不到办法,于是对她脸上抽了两巴掌,这两巴掌一下子把翎歌给抽醒了。
(就最近之事来看,能想到抽人醒酒的,不是天才,就是蠢材。有些人看似人畜无害,好像是个可以“陪伴”在身边的人,但你永远不知道那个人内心里道德和正义两边的砝码究竟是不是豆腐渣。)
她茫然地睁开眼,看了看四周,眼前没有别人,只有穿着白色内衬的吴雪。
忽然,她眼睁得老大,登时反挥出两巴掌,抽得吴雪的脸噼里啪啦响。
吴雪惊愕地看着翎歌,她看了看自己,见没有什么异常,才稍微安心一点。她又看看吴雪,眼中满是质疑与怒火。
吴雪见她悠悠转醒,还来不及询问,就被她连抽了狠狠的两巴掌,一时间陷入了迷茫之中。
翎歌将白衬衣的交领紧紧地合拢,怒气冲冲的眼神几乎让吴雪不敢直视。
吴雪觉得不可思议。
翎歌冷冷骂道:“我当你也是个光明磊落的汉子,没想到也是个见异思迁、内心龌龊的卑鄙小人!”
吴雪张了张嘴,可是这突变的情形让他猝不及防,组织好的言辞全部被打乱了。
他原本想问问她是怎么回事,没想到反被将了一军,被骂个狗血淋头。
吴雪讶然道:“你说我什么?”
翎歌双手抱臂,侧着身子,冷冷说道:“我说的不对吗?你见我喝醉了酒,就对我欲图不轨。只苦了兰儿对你一心一意……虚伪恶心!”
吴雪现在真是百口莫辩,顿时失笑了一声,但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他现在是哭笑不得。
吴雪定了定心神,平复了一下情绪,淡淡说道:“你看看这是谁的房间?”
翎歌说道:“这是你的,不需要你提醒我。”
吴雪笑道:“你今晚是睡在哪的,还记得吗?”
翎歌想了想,又拍了拍脑袋,可惜只有酒后的胀痛感。
“我……我睡在哪的?”
翎歌茫然地看着吴雪,突然面色一变,惊呼道:“不会是……”
吴雪心想她终于有点头绪了。
可没想到她却这样说:“一定是你见我喝多了,就将我给……给……”
吴雪长长叹了口气,说道:“你真的一点都想不起来吗?”
翎歌蹙了蹙眉,竭力在脑海里思索着,却毫无头绪。
她茫然无辜地摇了摇头,满头的青丝覆盖着灯火的幽光,随着飘摇两下,像是海水中浮动的海藻一般。
吴雪突然感觉自己有罪。
他现在有理说不清。
吴雪长长叹了口气,说道:“你今晚喝多了,自己吵着闹着要跟兰儿一起睡的。”
翎歌茫然道:“……那我是怎么到你这儿的?”
吴雪气极反笑,有气无力地说道:“我怎么知道?我一睁开眼你就跑到我屋子里了。”
翎歌想了想,沉思片刻,忽然想到了什么,脸上一红,低下了头。
她想到了,自己睡到半夜,突然想去上厕所。因为有些迷迷糊糊的,醉意还未醒,进了哪间房她自己就不知道了。
吴雪叹了口气,说道:“想起来了?”
翎歌点点头。
吴雪长长吐出一口气,只觉得什么匪夷所思的麻烦事都能找上门。
他忽然有个想法,等哪天有时间,让张节陵好好给他算上一卦,看看自己是不是命犯太岁。
二人一时静默,也不知道现在到了什么时辰,只听忽然门咣当一声,大风突起,屋子里顿时被冷风灌满。
吴雪缩着脖子,顶着风将门关好。
他哆哆嗦嗦地摸索着胳膊,他们穿的太单薄了。
也就是这时候,门又被打开了,不过这次打开门的不是大风,而是兰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