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雪和翎歌一回到议事厅,发现里面寂寥无人,就连灯烛都已经燃烧完了。
两扇门在风中摇摆着,像是两块破烂的旌旗,呼啦呼啦作响。整个大堂里灌满了寒风,吴雪不由得摸了摸手臂,说道:“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翎歌说道:“他们应该去找你了吧?”
吴雪叹了口气,说道:“我本就是去找你们商议逃离事宜,可没想到居然耽搁了这么多时间。”
翎歌凑近了他,诡谲一笑,反唇相讥道:“还不是雪公子爱多管闲事?你若是让我干脆利落地把他杀了,不就没这么多事了么?”
吴雪的食指又习惯性地放在了鼻子上,可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的右手被翎歌包裹的像是个粽子,分不开了。
他讪笑两声,转而换用左手放在了下半张脸上,说道:“翎歌姑娘又何必让鲜血玷污自己的手呢?交给天意不就行了吗?”
翎歌微微笑了笑,随之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瞬的幽怨,轻声说道:“这个名字也不好听,你又何必再叫呢?”
吴雪知道她这个“名字”与其说是名字,倒不如说是一个“代号”。他猜测,这个名字大概是她思念亡父林语阁取谐音所取的吧。
“……那么,你的真名叫什么?”吴雪笑着问道。
翎歌一副冥思苦想的模样,沉吟片刻,喃喃道:“好像是叫做‘林莞歌’吧……”
吴雪点点头,将她的名字念了两遍,说道:“倒是个还不错的名字……林莞歌。”
翎歌一听到这个名字从别人口中说出,顿时就是一阵恍惚。这个名字已经很久没有人叫过了,这十年来也没有人再这么呼唤她了。
而此刻有个人时隔十年突然叫起了她的名字,她自己都有些难以接受,就好像是在呼唤一个陌生又熟悉的人。
翎歌幽幽说道:“雪公子如果想叫我这个名字,就这么叫吧……”
吴雪叫了她很长一段时间的“翎歌”,忽然改口叫同一个人另一个名字,还真有些不习惯。
“你若是不想提及这个名字,那我就还是叫你原来的名字吧……”
翎歌微微笑了笑,却难掩眉眼间流露的落寞。十年了,她本该习惯了才对。旧事重提,到了现在居然还是这么悲哀。时间并没有将她心中的伤口愈合,只是将病根暂时藏了起来。若是哪天再轻轻触碰,就会将过去的伤痛揭露出来。
翎歌长长吐出一口气,幽幽说道:“翎歌这个名字是师傅给我取的。她知道我家中的变故,为了躲避朝廷追杀,就将我改了名。”
吴雪犹豫再三,问道:“你师父……真的是个白发素颜的魔鬼?”
翎歌古怪一笑,说道:“幸好她不在场,若是她听到还有人这么叫她,估计……哼哼……”
吴雪不说话了。对于那种传说中的人物,除了敬仰以外,更多的是恐惧。
此刻外面的天空已经由淡青色变成了浅蓝色,远处的云层里,已经隐隐浮现了黄白的光芒。
黑夜已经快要败给了白昼,很快就是白天了。而按照张节陵的推算,大风在这时就是强弩之末了。到了天空彻底放晴,它就会颓败消失,想要再逃出去,就只能等到半个月之后了。可是粮食的贮藏撑不到那个时候。
吴雪说道:“我们去找找他们吧,你对里面熟悉吗?”
翎歌笑道:“我在这里半年,这点还是熟悉的。”
正待他二人准备再次深入其中探寻其他人的行踪,只听后面一阵异响,回头望去,只见一个人披头散发,身上的衣衫破败,仓皇出逃。
紧随其后从包累了里跃出一道黑影,那人手执一根黑黑的铁棒,健步如飞,只两三个起落,就到了先前那人之前,二人反手又交手两个回合,再次震脱开去。
吴雪一瞧,那拿着铁棒的赫然就是游天星,那个蓬头垢面的是谁?
吴雪和翎歌相视一眼,竞相奔了出去。
游天星见了二人前来,苦笑道:“你们在这儿?我们找了你们好久。”
吴雪疑惑地看着对面那人,问道:“他是谁?”
游天星笑了笑,悠悠说道:“他,他是我们的老熟人了……”
吴雪再一细瞧,霍然一惊,那人正是潘凤!
吴雪怔怔道:“怎么会……”
游天星笑着叹了口气,说道:“我也没想到,一个看似无欲无求的人,居然也有这么大的欲念。”
吴雪有点搞不明白,讶异道:“……他怎么了?”
游天星叹了口气,说道:“这堡垒里藏着什么,翎歌姑娘是知道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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