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句,说个没完没了,烦死你!烦你到死!”
吴雪惊愕地看着翎歌,此刻,他看到了另一个翎歌,看着她抓狂痛苦的模样,吴雪有些迷茫,有些失神。
他叹了口气,幽幽说道:“你摔到了脑袋,需要休息……”
翎歌噗嗤一笑,挑了挑眉,冷冷道:“你觉得我需要休息?告诉你,你个恶贼,我不需要,我从来没休息过,也许根本就不需要休息。我的脑袋好好的呢,不痛不痒,不晕不昏,思路清晰,你不要像对小孩子一样对我!”
吴雪神色有些痛苦,说道:“你这是何必……”
翎歌也不知怎么了,自己从来没有说过这么多话,也从来不想说。之前,她总觉得没必要说这么多话,言多必失不说,还很累。可是,现在,初醒的翎歌却好像换了一个人,执着、焦躁又不安。
翎歌的心不由得抽紧了,她每说一句话,就好像被拉扯了一下,比起身体上的疼痛,心里的疼痛忍无可忍。
因为她知道,有些情感注定是石沉大海。
可是,为什么会这么不安呢?就好像全身被一种由不得自己的力量牵扯,自己再也不是自己,情难自已,情不由己。
吴雪呆呆的和翎歌对视着,虽然他们二人都没有任何动作,没有说任何言语,却比武林高手还武林高手,他们已经在无声无息之间,完成了一次惊心动魄的对决。
这一刻,翎歌才发现,自己除了年龄在增长以外,自己无论怎么样,都还是一个小孩子,一个永远也无法长大的小孩子。也许,她早已经死了,跟着往事一起死了,永远停留在了过去,往后她只是一具行尸走肉罢了。
吴雪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手足无措,就连话也说不出来。他的脑袋里一片浆糊,被她搅成了浆糊。他忽然有种感觉,自己没有任何成长,自己还是那个手足无措的小男孩,虽然自己在不断变老,但是心却越来越幼稚。
吴雪想:“也许,我早已经跟着家人亲人,在那场大火里丧生了,现在在这里的,只不过是一个叫‘吴雪’的幻影罢了……”
他的心里蜷缩着一个小男孩,变坚强了么?好像变了,比之前好多了。有时候,却感觉自己没有任何长进,还是那个无能为力的渺小的人。
自己到底变没变?吴雪不止一次问自己。这个问题好像无关紧要,但是对一些人来说,却是执着一生、困扰一生的问题。
变了么?变了。没变么?没变。
有些人,在痛苦里彻底沉沦。
有些人,在痛苦里瞬间变老。
二人就这么看着对方,好像不死不休般,好似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
良久,翎歌忽而从嗓子里发出一声呜咽,她竭力克制着,不想在别人面前露出脆弱、窘迫的一面,更不想在他面前如此。
可是她忍无可忍了,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快要冲出来,将她扯碎。
眼泪无声无息,汩汩而下,成珠成串,翎歌痛苦地抿着嘴唇,牙齿咬在上面,却是一言不发,委屈又痛恨地看着吴雪。
吴雪内心里无比痛苦,却没有丝毫动摇。他明白,大部分错误,都是从同情开始的。
翎歌无声无息的留着泪,用手指拭去,却又落下,如雨如帘。她倔强地不哭出声,嗓子里发出低沉的呜咽,她竭力克制着,就是不知道自己承受痛苦的能力,究竟有多强大?
他们像是两个生了病的人,不懂得情绪的表达,倔强地往心里憋。没有极限,没有止境。他们都了然于心,若是此刻稍微松懈一点,所有的伪装便前功尽弃了。
他们都像是小孩子,都像是一个撒娇的小孩子,执着又倔强,却又不知道如何表达。
翎歌因为憋着泪水和哭腔,她的身体都在微微颤抖,身上无一处不痛,痛如骨髓。
有时候,只有痛苦才能让人清醒。她想。多么病态的坚强。
翎歌急促的喘着气,张开嘴吐出气息,眼泪就像是那场雨一样,永远无休无止,一下就是很多年。
吴雪也在颤抖,他的内伤未愈,现在憋着一股气,似乎又加深了几分。痛苦让人清醒,让他感受到自己还活着。
忽然,翎歌不哭了,她静了下来,身体摇摇欲坠,随之颓然往后一倒。
她昏迷才醒,却又悲恸过度,登时又昏了过去。
吴雪一个激灵,蓦地到了她身边,从后面抄手扶住了她的肩膀。
可不曾想,翎歌顷刻间又醒了,她转而趴在他怀里,啜泣不止。吴雪瞬间明白,自己上了她的当。
“怎……怎么了……”
“疼嘛……”
“哪里疼?!”
“哪里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