腿上打着布帛绑袜,一双布鞋上满是潮湿的泥土。
就在吴雪暗自思索的时候,只见其中一个人突然弯下了腰,捡起了那个掉在地上的包袱,窸窸窣窣地翻了翻里面的东西。
吴雪浑身都在微微颤抖,他心中暗叫道:“只顾着那块令牌了,包袱没捡起来,这下他们必定认为屋子里是有人的了!这下该怎么办?”
就在他思绪杂芜的时候,那人忽地朝这边走来,一直来到了他的床边。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不会知道在干什么,但吴雪有所预料,他必然会低下头来,然后他们打个亲切的照面。
吴雪想,若是他低下头,我就趁此机会戳瞎了他的双眼,便借此乱逃脱,能跑多远跑多远。
就在此时,就在那个人微微玩下膝盖的时候,吴雪捂着令牌的手不由得加紧了力度。他的手心里满是汗。
就在吴雪以为今晚免不了一场恶战的时候,只听窗外飘进来三两声欧哑嘲咋的腔调,紧接着阵阵曲乐也随风飘进了屋内。吴雪一愣,随之想到了人们口中那个“闹鬼”的传闻。
就在此时,那个人忽而从床边来到了窗口。
只听其中一人牙关打颤,声寒意冷地说道:“大……大哥……那些是什么鬼东西……?!”
“怎么回事?”老大也疑惑地喃喃自语道,“老四他们什么时候学会唱戏跳舞了?”
这时候老三终于说话了,他惊愕地叫道:“那不是老四他们!”
“什么?!”老二腿已经发抖了,他忽而睁大了恐惧的双眼,“我之前在这周围排摸的时候……听人说……这里面有间闹鬼的屋子……一到半夜三更就开始唱歌跳舞……不会就是这间吧?!”
老大呵斥了一声:“愚蠢!不要慌乱,这有可能只是那个小老鼠吓唬我们的小伎俩,不要自乱阵脚!”
“可是……老四他们去哪了?!”老三走到窗边,向下看去,随之猛地惊呼了一声:“什么时候来了这么多人?老四怎么看得门?!”
老二悚然一惊,惊惶道:“我的小老弟啊!这哪里是人啊!哪有人大半夜扮成这副鬼模样唱歌跳舞的?!”
老大一拍窗沿,他的声音尽管狠厉毒辣,但是也遮掩不住其间的惊惧之意。他恶狠狠地低声说道:“管他是人是鬼,敢在老子面前装神弄鬼,就让他们知道老子练了三十二年童子功的厉害!”
说着,他就带着其他两人急匆匆向外走去。吴雪缩在床底下,心里却在嘀咕着:“他们突然这么说,会不会就是为了给我演一出戏?借着鬼怪之名,让我误以为他们已经离去了,好让我自投罗网?”他思前想后,依旧犹豫不决。
只是这时候楼下院子里的歌舞曲乐的声音突然大了起来,那歌声幽幽转转凄迷惨然,吴雪只听了一阵,顿时神魂颠倒,七魄难守,一时陷入了那歌声所设的迷阵之中。吴雪头脑发昏,心里有种恶心的感觉,他拍了拍脸,将自己给抽醒了,然后急忙给自己太阳穴连带人中抹了一些张节陵调制的“清神膏”。
吴雪嘀咕道:“这东西不知道能不能解开这鬼怪之迷阵?此歌此曲动人心魄,蛊惑人心,还是小心为妙……我且去一探究竟……”
摸了清神膏,吴雪忽觉心神一阵骀荡,好似连沉闷凝滞的神魄都振奋了起来,一扫先前那靡靡之音带来的困惑、重压之感。
吴雪从窗户边上向下看去,只见满院狐火盎然,树影婆娑,显得格外鬼魅妖冶。在这场鬼影之中,几个模样怪异的人(分不清雌雄)正在唱着歌,身子也还随着歌声摇曳着。舞姿翩翩,歌声袅袅,只是在吴雪看来,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令他惊惧不已。
在舞台旁,还有一圈击锣敲鼓、拨弦吹笙的小鬼。只见那些小鬼腿脚抖动着,左右摇摆着,显得格外欢快。吴雪向这些小鬼看去,顿时骇然失色。只见那些小鬼无不是赤足青面,个子不过似个萝卜锥,发若雄狮,鼻如雷公,一双大眼睛直像是那富户门口的瑞兽一般。
而在一边,多了几个普通人扮相的人,吴雪没有跟那些匪徒打过照面,但是根据着装就判断出来,这些人正是刚才那些站在床边的那些人。
吴雪顿时惊骇万分,只见那七个匪徒不知怎么回事,好像丢了魂魄一般,跟着歌声乐声一起起舞,只是他们胡乱摇摆着,远不如台上那四个妖面鬼样的人舞得优美。
吴雪不由得惊骇道:“这到底是哪路神仙?怎么落到我家庭院,开了场歌舞宴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