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放屁吧你!”老油头只这么对他骂道。
“你等着吧,带我荣归故里,你可不要羡慕的眼红!”老癞头放肆大笑,遂扬长而去。
之后,老癞头真跟那伙土夫子勾搭上了,一开始他们只是挖了几个普通老百姓的墓地,好东西没挖到多少,但是偶尔也有惊喜,一两件金银珠宝倒也是能见着的。
有了钱的老癞头又跑到老油头的茶摊里去显摆,笑道:“怎么样?人们都说你油头粉面,现在我是不是比你还要油头粉面?”
老油头上下打量了一番老癞头,只见他穿着一身华贵的衣服,头上还戴了一个员外帽,大拇指上的那个翡翠扳指发着森幽幽的光。
老油头耻笑一声,说道:“我当是哪来的人,原来是从地里面上来的,怪不得一身死人气!”
“你这就叫吃不着葡萄,反倒说葡萄酸的穷酸小民。本大爷现在有的是钱,可以把你这个小茶摊买了。”老癞头威胁道。
“你放屁。”老油头说道,“我看你干着败德之事能干到什么时候!”
老癞头怡然自乐,说道:“实话跟你说吧,我们最近盯上了一块地方,那地方很可能有个前朝大墓,说不定是哪个王公贵族的陵寝,里面定是金银财宝、华贵玉器无数,随便弄两件,就能逍遥自在地活一辈子了!”
老油头哈哈大笑,说道:“你且放心去吧,来年我会给你上柱香的!”
老癞头蹦起来骂道:“奶奶的,太也不吉利,这话也就从你口中说得出!你看好了,下次老子回来,定要买一栋豪华大别院,再娶几个女人,眼馋死你个死卖茶的!”
老油头第一次没有笑话他,而是正色说道:“我劝你还是早早收手,不然必将横遭大祸!”
老癞头已经箭在弦上,一想到后半生的无忧无虑,什么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老油头的话自然也是没有听进心里去。
这次他们闹得不欢而散,老癞头赌气一般跟那伙土夫子去了。他们的目标就在临江城郊外,那片地方没有在地图上有所标注。老癞头唯一知道的就是那里有个地标,那个地标建筑是一个前朝就有的狐仙娘娘庙。
他这一去,就又是小半年。按道理说那前朝大墓就在临江城郊外,就算是里面财宝再多,也不会花费这么长时间的。可是老油头的茶摊里再也见不到老癞头的身影了。
老癞头跟着那伙人去了以后,老油头依旧是早出晚归,日子依旧如常,只是没了老癞头这个老损友,他觉得无聊了很多。
直到半年后,老油头才再次见到老癞头,令他奇怪的是,老癞头从前那一副意气风发的流氓模样不见了,一眼看去像是老了几十岁,从前的黄色皮肤变得黝黑,头上的头发稀稀疏疏的,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
当老癞头抬起头,好一阵子老油头才认出来,这就是消失大半年不见的老癞头!这下他就真的成了老癞头了。没有人还记得从前那个意气风发、不学无术的年轻人了。现在这里只有一个老态龙钟的老癞头。
这次见面,老癞头还是像很久以前对老油头说的话一样。
“老朋友,赏碗水喝?”
老油头从震惊里回过神来,却没有像以往那样先笑话他一番,而是重摆茶桌,热了一壶茶。
老癞头一直对那墓里发生的事讳莫如深,只言不提那里发生的事。老油头也没有追问。
只是后来,老癞头感觉自己身体出现了异样。他正在加速衰老着,以往老癞头和老油头都是年轻人,但是他们现在一个像老头子,一个像小儿子。
老癞头感觉以往强健的身体正在一点一点流逝,而且他的头发变得花白,越来越少,直到最后终于是没了。这还不算完,他光秃秃的头颅开始出现像癞蛤蟆一样的鼓包,最后溃烂,溢出腥臭的污血。
治病的钱,还是老油头出的。全城内外的明医见了老癞头,全都是一筹莫展,直言行医大半辈子,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病状。
他们只是给老癞头开了一些创伤药物供以慰藉,渐渐的,他的头不再流血流脓,开始结痂了,成了现在这一副可怖的模样。
这一番折腾下来,老癞头只剩下半条命了,他已经不复当年。还有两件奇怪的事,一是从那以后老癞头全身须发体毛尽脱,成了老油头口中笑话他的“光腚鸡”;二是老癞头再也不敢为非作歹,老老实实当起了驿站车夫。他当驿站车夫的打点买职钱,也还是老油头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