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如梦曾经辗转反侧,彻夜难眠。脑海里的画面一幅幅展现,如同雨夜被淋湿的花瓣。记忆带着湿漉漉的气息,还有些泥土的腥味。思念成疾,横贯白天和黑夜,如风卷残云、疾风骤雨。熄灭了的烈火,徒留下一具空荡荡的躯壳和更加沉重的思念。
那些过往,让她感到甜蜜,感到失落、感到孤独、感到温馨、感到前所未有的力量。
秦如梦就像是个没有弹性限度的弹簧,每当被失落和绝望拉到底端,就会倔强坚韧地弹回来。
她内心极为喧嚣,如同浪涛迭起的汪洋大海,如同层峦叠嶂的山脉,如同夏夜此起彼伏的虫鸣。有时候快要到了她无法忍受的地步。可她始终像是一个在与自己和世界上不可抗力的因素而做着绝望的斗争的殉道者。
她在等待。果实和枫叶在等一个火红的秋天点燃思念,鱼儿和落花在等一汪清澈的流水带向远方,她的祈祷在等一个柳暗花明的明媚春天让她与心上人身心重逢。
“喂……你怎么了?”
吴雪试图唤醒陷入幻想的秦如梦。
秦如梦脸红红的,极为罕见地流露出了一丝羞涩的笑意,笑得合不拢嘴。
她像每一个怀春的少女一般,眼神游离,露出皓齿,两靥绽放出灿烂绯红的花朵。
秦如梦回过神,又恢复到了之前的沉稳冷静的模样,直直地看着吴雪的眼睛,说道:“你刚才说的,可是发自内心的话?还是只不想让我伤心?”
她的眼睛有些森冷,她的语调有些骄傲,极具威胁冷酷的意味。吴雪长长叹了口气,忽然感觉这样的秦如梦才是真正的她。
吴雪苦笑两声,喟叹道:“我不想让你伤心,也不想说谎。”
秦如梦冷笑一声,说道:“如果以后你做对不起……对不起我的事,我一定会亲手杀掉你,然后我也活不成了。”
吴雪从小到大已经被她威胁了不下于上千次了,但他绝对不会把她经常挂在嘴边的威胁的话当成习惯。因为这个姑娘真的是个死倔驴,跟他一样。
对他人来说,秦如梦向来是一个我行我素、娇戾乖僻的姑娘,没有人不深深畏惧她,也很少有人愿意接近她。
可吴雪却习以为常,笑道:“为了憎恨而偿命,可不是明智之举。”
秦如梦也笑了,笑得极为甜蜜,恐怕没有哪个人会不为这样的笑而心动。
只是在她甜蜜的笑容背后,往往是阴冷而决绝的杀意。
“最后再问你一次,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秦如梦说道,“如果你拒绝,那我们从此莫要再来往,也别找各种搞暧昧的借口而当朋友。从此一别两宽,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别再见一面。”
吴雪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有些懒怠地看着她,喃喃道:“说完了?”
“说完了。”
他笑了一声,转而道:“你原来跟我怎么说的?”
秦如梦冷笑道:“我说的话可多了去了,你指哪一句?”
吴雪娓娓道:“几年前吧……四年前秋天的某一天,你那时戏谑地问我,是不是以后要娶你做媳妇?”
秦如梦说道:“怎么?”
吴雪思忖片刻,苦笑道:“那时候我没有回答……”
秦如梦恨恨道:“你确实没有,反而一直在逃避。”
吴雪长叹一声,幽幽道:“那时候你说得那么突然,我有些手足无措……”
秦如梦一直盯着他,似乎要把他每个微表情牢记在心里。
他龃龉片刻,这才说道:“其实我没有在逃避……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婆婆妈妈!怪不得别人说你是鼻涕虫、缩头乌龟!”
吴雪长长叹了口气,说道:“只是那时候,我太开心了。”
秦如梦微微一怔,有些错愕地歪着脑袋。第一次这么直白的吴雪,反而让她有些手足无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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