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闻言,兰儿顿时面红耳赤,像是烂漫的桃花,像是熟透的蜜桃,想要掩盖羞涩,却又无处安放那张绯霞遍布的脸来,最后直接撞进了吴雪的怀里。
吴雪轻抚着她后背的长发,神色自若,但心确在狂跳,她身上神秘的香味涌向鼻尖,体若无骨,真是那:薄裳红绣纤骨透,暗里轻嗅小香君。
可他心里却有道涓涓细流,涤去了尘埃与躁动。她近在咫尺,不会像是烟雾一般转瞬逃掉,也不会像烈火一般把他燃烧殆尽,这种踏实的感觉,让他可以安下心来去面对遥远的天涯,还有那艰险锋利的巉岩。如此这般,悸动之后的平静,便是永恒。
吴雪的手指绕着她的发梢,兰儿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像是叹息一般,她轻声说道:“当时你生死未卜,我总也是安不下心来,整日没完没了地想你。得知你依然安好,相逢纵是像这般短暂,便是分隔天涯,也不觉遥远……”
没有盼头的日子,着实难熬。可无数人为了让生活有盼头,得先熬过这段煎熬的苦海。
心有安处,魂可梦归。
兰儿抬起脸,说道:“所以,接下来的一年时间,你可不许想我。若是你想我想得废寝忘食,懈怠了课业,反倒置兰儿于不贤之境。”
吴雪忍不住捏了捏她的鼻子,笑着柔声道:“放心。一年之后,保证让你看到一个全新的吴雪。你也要加油,要保重身体,江湖险恶,万事多加小心。”
兰儿噗嗤一笑,说道:“怎么好像现在就要分别似的?明明我们要到此船航行的终点才分别,还有几日……”
她忽然无比失落。不宣而别可能会让人猝不及防,但有期之别才更教人愁肠百结。
傍晚,烈阳西坠,白天灼热的气氛也随着江面上的浩荡东风消解,徒留下一具残日的遗骸,不由得让人清爽了很多。
张节陵说道:“这样的日子还得持续一段时间。”
吴雪说道:“道长不妨细说。”
张节陵道袍摊开,忽扇着衣襟,长喟道:“我们一直向东行进,照现在的航速,后天能到时穗。到了那里,应该会下一场大雨吧……”
天上堆积翻卷的乌云,正在从远处飞来,火红的夕阳透过云层边隙,像是天国般的梦幻虹光。所有人和干涸的土地一样,都在期待一个雨季。
张节陵神色间隐隐露出忧虑,兰儿问其故,张节陵喟然道:“这场雨或许来的不是时候。在这片大地,有的地方下着倾盆大雨,就有的地方干旱得寸草不生。东边某处,或许已经有些地方已经河渠崩坏、洪水决堤,而有的地方却是饿殍遍野,哀哀悲鸣……”
兰儿说道:“道长是担心……”
张节陵拍着船舷,望着天涯,喃喃低语道:“这恐怕会为我们的旅途带来极大的变数……”
吴雪说道:“这样下去,原本躁动不安的江湖,只怕是又要掀起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