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红的夕阳从换气窗的窗格之间漫涌进来,像是嫣红的血色,又像是天上降下的流火,附着在万事万物上,炙烤着大地。
吴雪沦落到了一个血红的世界,红得刺眼。在那片散溅的火红月季花瓣之中,一个心脏破碎的妙龄少女,正在逐渐僵硬冰冷,眼睛里还弥留着生前最后一刻的惊愕,唯独缺失了那时跟他说话时的佻脱与精怪。
浑浊的空气充斥在吴雪的肺部,他忽然有种想要作呕的感觉。外面的人交头接耳、闲言碎语,像是窸窸窣窣的爬虫布满了这间昏暗的屋子,聒噪而细碎的声响吞噬了吴雪的大脑。在不知不觉间,汗已经浸透了衣衫,犹如浸泡在黏腻、恶臭的污水里。蕊儿就在这样一个不断下沉的腐烂之地永久地沉睡下去。
玉先凤的话把吴雪从那黏着恶臭的泥潭里解救了出来。
“你的脸色很难看,怎么了?”她微微侧目,轻声问到。
吴雪摇摇头,紧紧抿着嘴唇,却从喉咙里发出一道怪声。他没有再看蕊儿一眼,转身跑出了这个幽暗、密闭的房间,脱离了灼热、恶臭的地狱,一路跑回甲板上,抓着桌子上的烈酒就连连灌了几口,而后又激烈地咳嗽起来。
吴雪忽然感觉,就算是娼妓身上刺鼻庸俗的胭脂味,也胜过这地狱里面的味道百倍。
石业兰和游天星面面相觑,见他面色如此可怖,皆不免有些怀疑。
“下面怎么了,雪兄弟?”游天星给他倒了一杯茶水。
吴雪浑身是汗,急促地喘着气,口腔里还有烈酒的味道,他忍不住干呕了几下,鼻腔里混杂着各种气味,让人半死不活的气味。好在他及时从地狱之中逃脱,他的灵魂还在扭曲挣扎,还未趋于死寂。
石业兰暗暗叹了口气,蹙眉看着面色苍白的吴雪,说道:“你喘口气吧,这里交给我们了。”
他站起身,走到吴雪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道:“不要把什么事情都往自己肩膀上揽。”
吴雪轻声道:“师父,对不起……”
石业兰略显诧异,问道:“你这小家伙,为什么向我道歉?”
吴雪苦笑道:“我永远也学不会,学不会像师父你们一样,像个可以挑起大梁的男子汉……”
石业兰哈哈大笑,说道:“他奶奶的熊,你本就还不算是个真正的男人,心智不坚理所应当。”
他留下呆怔的吴雪去到了玉先凤身边。良久,吴雪才反应过来,却发现游天星正怪笑着看着他。
游天星喟然道:“你休息一下。有时候……面对一件事情,不是越积极就越会有成效……”
吴雪仰躺在椅子上,抬头看着火红的夕阳,长长吐出肺中的一口浊气。他的灵魂在漂浮,仿佛万千火烧云之中的一朵。他无比渴望自己可以突破自我肉体和灵魂的限阈,去勇敢面对一切自己所不敢面对的。可有时候,他会恍然大悟,原来自己只不过是在逞强。
有时候,他也会突然想到,曾经无比崇敬的大侠们,是不是在一开始也是这样呢?
可惜,好像所有大侠的灵魂,自己都没有继承。
他无比羡慕别人,羡慕石业兰的沉着与冷静,羡慕游天星的淡然,羡慕张节陵的诙谐幽默。自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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