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艘船慢悠悠地行驶在江面上,天上浓云密布,闷热难当。在一阵短暂的喧嚣之后,整艘船便陷入了沉寂。船上已经站了不少人,皆如瘦竹竿和瘦猴子那样的装扮。如此良夜,有活人,自然就有死人。原先的船员已经死得七七八八了,唯有几个主要船员还留着。
只见船长和几个副手像是粽子一般被捆着,跪在甲板上,嘴里不断唾骂着这伙人,说他们是贼,是匪。这自然是少不了“招呼”的。匪徒们打招呼的方式同样很奇特,他们向着船长等人的脸上招呼,不多时,不下二三十个巴掌便掴了下去,船长等人的脸登时被抽成了胖瓜。
在这艘船的屋脊之上,只见几道黑影蹲在夜色里。再一瞧,分明是兰儿她们。天热难安,兰儿本就睡不着,却迟迟不见吴雪和翎歌归来,心里愈发有些慌张,只觉得有事要发生。
果不其然,不多久,这船便半道上给人劫了,摸上来一群匪徒,一番激烈地厮杀之后,船员已经快给杀干净了。
他们蹲在屋脊之上,望着下面的情况,兰儿眼波流动在人影翕动间,却总未发现吴雪和翎歌的身影,心里的恐惧又放大了几分,愈发不安起来。
“好家伙,又来!”张节陵连连摇头叹气,“我们是不是撞见鬼了,还是这就是个鬼世道?怎么走到哪,哪里就不安生?”
玉先凤轻笑道:“节陵啊,或许这已经不是个例了……”
张节陵眼睛偷偷瞥了瞥她,只见她侧面如玉,蹲伏之仪极为娟雅,直显露出温柔的亲和力。但是他很明白,这一副天真无邪的外表下,是一颗无人能渗透的心。她的心里究竟在想什么,或许永远也不可能有人知道,想知道的得先活得过她。这个不死妖女,已经快要成功的耗死一代人了,张节陵只感觉有一天或许也得她送自己最后一程。
“无论何人,无论何地,恐怕都会遇到类似我们这样的状况……”玉先凤笑吟吟地说道,神情里有种说不出的狡黠意味。
三花姑娘眨巴眨巴眼,说道:“难道夏国现在已经成这般模样了吗?”
石业兰苦笑道:“情势恐怕会比我们想象的更加严峻……”接着,他疑惑地瞅了一圈,喟叹道:“看来不光是吴雪和翎歌不见了,就连游天星那小子也不见了。”
三个人消失,但必定还在船上,只是他们蹲守在这里,无法亲自下去一探究竟。随着打斗声的歇止,兰儿的心又被紧紧揪起。
这时只听下面传来一阵叫骂声,原是船长被匪徒们狠狠地踩手,指骨断裂了几根。
“王八羔子,狗熊屎蛋,娘希匹……”
有人狞笑道:“你骂吧,你越骂我越兴奋!”
这时旁边有人提醒他,说这样等于承认自己是王八羔子、狗熊屎蛋。于是那人便住嘴了,转而恨恨地抽了那船长几巴掌,顿时鲜血长流。打人和骂人不同,骂人会累,但打人会越打越忘乎所以。他拳打脚踢,忘了疲惫,传递到自身拳脚上的痛苦,让他愈发亢奋。
群匪之中有人走出,上前来,看了看不成人样的船长,说道:“好了。”
他声音说得不大,但那打人的人立马就停手了,规规矩矩地往边上一让,抱拳道:“秋良大哥,这鸟衰人嘴实在严实,我撬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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