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眼瞧着它。只听那蜃灵蟾呜呜呀呀沉闷地呜咽着,大舌头吐出去老长,汩汩绿汁从中溢出,散发出阵阵酸臭的气味。
可这并不是恋爱的味道,这味道直让吴雪想吐。
受了吴雪奋力的“幻梦十八拳”,那蜃灵蟾颓然将死,挣扎一阵,便终是没了生息。
这个黑暗空间又陷入了死寂,空气里弥漫着怪异的气味,这种气味就像是麂皮混合着麻葛烧焦的味道,吴雪身受轻伤,此番突然嗅到此味,顿时再忍不住,哇哇吐了起来。
口鼻腔里的铁锈味,让他稍稍缓和了些,他捂着肚子,绕过那死去的蜃灵蟾,继续向着黑暗深处走去。
可他并不知道要往哪儿走,这里昏暗无光,如同混沌初开之界,只是行走在其间,吴雪便感觉丧失了对时间和空间的全部感知,就连他对于他自己本身的感知,也似乎在变淡。或许他已经于黑暗融为一体,早已淡化了身形,抹去了心神。
走不出多久,吴雪便像是一个竭渴的旅人,一番短暂的意气带来短暂的激昂之后,他的身躯彻底陷入困顿。吴雪的呼吸便开始变轻,眼皮也开始变得沉重,好像一场大梦,他只想要找个枕头好好睡一觉,不再受这神体双重之苦。
吴雪犹如涸泽之渔,忽然爆发出了惊人的耐受力。纵然是死,也要死在他深藏于心的理想国里,而不是在这黑暗沉闷之地和一个癞蛤蟆共赴黄泉。
他握起双拳,犹如一只猛兽,嘴里发出呜咽似的低吼声。你若是不见,几乎很难想象,这个看起来安静而内敛的少年,怎可会爆发出这样震人心魄的低吼!
吴雪急中生智,想起了《如梦令》之中其中一篇《案牍篇·赘述》。
此页说的是什么?并不是什么直白实用的解毒内功,而是一篇冗杂繁复的心理自白罢了。
他为什么会在这濒死之境,突然想起这篇杂文来?原来,他只是不想死得太难看。读着什么,任何什么,都可以让他心无遗憾地死。
好一个迂腐的旧书生!
吴雪已经倒在了地上,眼前是茫茫无边的黑暗,可是透过这片黑暗,似乎有着些许光亮。它们游动在绵密连贯的江流上,仿佛是明月当空,撒下一碧万顷的月华。
他就漂浮在这样的暗之河上,不断接受波流洗礼,沉浮与共,携一袖明月光,颓颓坠升。
吴雪有种感觉,若是死亡有这般的甜蜜,那倒感觉还不错。只是对黑暗和深渊的恐惧,像是洪水猛兽般吞噬着他的神经。他几乎无法呼吸,仅仅只是这么想着,便开始想要挣扎,想要竭尽全力地呼吸。
这个世界需要光,这个世界需要一把斧钺,劈开鸿蒙。这个世界需要鸟语花香,而不是黑暗空虚的疆野。
他需要呼吸,想要呼吸,求生的希望却被蛮横与傲慢压着喉咙。他渴切地呼唤着。
那一缕从未有过的明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