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不为钱庄做事,也会因为其他原因而拿起刀。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饱受摧残,希望纯属作家笔下的幻想,他们面对的唯有冷酷无情的世界,真实不虚,不再需要任何复杂的言语词汇来赘述。
“你……你也是?”狗皮三似乎还抱有一丝侥幸,他总觉得会有“漏网之鱼”。
那妇人不再看他,而是又重新躺在床上,污浊的眼睛瞪着破漏的屋顶,冷幽幽地说道:“没什么难以启齿的。杏子好歹还是个纯粹的娼妓,而我年轻时是富人家的情妇,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没见过。”忽然,她话锋一转,眼睛冷冷瞥向狗皮三,“你有那种情结么?”
狗皮三感觉自己犹如一个毫无遮拦的犯人一般被拷问,并非拷问他的良心如何,而是拷问他是否还心存一丝虚假的幻想。
“哪……哪种?!”狗皮三感觉自己呼吸有些困难,“我不明白……”
那妇人笑呵呵道:“没什么……不知道就好……这样就好啦……好歹不折磨自己,也不会折磨跟你过日子的人……本就只是过日子嘛,两个人一搭伙,都是一样的……”
狗皮三忽然发现,有些东西对他们来说就是奢求,他们只是活着,其他一概不谈,也不该有任何幻想。正如他从未想象过会娶一个大家闺秀一样,只要有个人陪就好了。因为,有些东西本就不是他们这些贱民该想的,也不是他们该拥有的。
“我不明白,”狗皮三龃龉着,“你到底想说什么?”
妇人缓缓开口道:“还是雏儿么?”
狗皮三脸上一热,竟然按捺不住内心的喜悦,浮现一丝红晕。见到这个反应,妇人就明白了,她呵呵一笑,淡淡道:“是四娘了……否则你也不会特意来照看我的……”
狗皮三站定在那里,似乎又想起了秋末那天的事情,既绝望又癫狂,过后还带有丝丝难得的甜意。
过后,那妇人又道:“老婆子没什么可照看的,我还能走,还能自理,你能为我送两碗饭就好了……”
狗皮三点点头。
静默良久,那妇人忽然长长叹了口气,幽幽道:“我本不该这么说……可我知道我应该活不过年了……”
狗皮三讶异道:“可……可你看着还好好的……只是需要休息……”他的声音到最后连自己都快要听不见了。
妇人笑道:“没治了,我也早该死了,只是一直还有些挂念。现在孩子爹死了,三哥儿也死了,也没什么可留恋的了。只是四娘……”
她轻轻叹了口气,幽幽道:“我死了之后,就没人照顾她了……她总是不听我的话,性子也很别扭……”
狗皮三握紧了拳头,他开始憎恶这个老妇人,忽然也开始憎恶自己,因为他也对四娘的决定毫无劝诫。
这时候,那妇人冷冷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在怪我,怪我既然活不长了,还要教四娘跳入火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