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初见时的桎梏,成为不可替代的人。
车外,赶着马的面具人只憋着一股笑。他没有笑出来,但是觉得,若是教天下人知道皇上皇后每日像平民夫妇一样打情骂俏,不知会令多少人惊得目瞪口呆。
可他明白,无论是身为皇帝,还是作为张清秋,这个男人都永远不可能全心全意地成为一国之君。他身上沾染了太多江湖习气,这是他最为重要的少年时代所被熏陶的,往后也是会伴随他一生的秉性。
他无法做到像一个自幼便生在皇庭贵胄家的孩子那样,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地学习着礼仪。巧了,他的皇后也是这样。
面具人心想,若是大公子当年没有早逝,他们会不会有不同的故事呢?
或许,江湖上会流传出关于少年丹师张清秋与关外侠女夏言灼的一段美谈也未可知……
在夏言灼的嗔怪下,张清秋连连告饶,喟叹道:“罢了,罢了,现在还没到需要人继位的时候,这事就以后再谈吧。现在,我们夫妇要去江湖上再沿着来路看一看了……”
出了皇城,二人便下了车,面具人还是有些不放心,说道:“要不……我派一对人护驾……”
张清秋连连摆手,坚决道:“方兄啊方兄,你忘了我的身手了么?”
“没忘……”面具人喃喃道。
“没忘就好,我知道你已经容纳了天下武学之精粹,但我也不再是曾经那个只会炼丹的少年啦……放心吧……”
面具人无奈道:“好……如果陛下有需要,可去安插在各地的卫所……”
张清秋嘟囔了一句,“靠,你怎么婆婆妈妈的?还是那个杀伐果断的督京卫的总卫首么?”
面具人没有答话。因为他心里忽然有些失落。每当告别之时,他总是会感觉失落。
他们已经不再年轻了。而跟故人告别,就是一年过去,便会少一个故人罢了。
山高水阔,天广地远,相遇总是偶然,离别总是必然。
面具人沉默良久,才对二人微微一拘礼,沉声道:“陛下、娘娘保重,后会有期。”
张清秋一抱拳,笑道:“方兄,后会有期。”
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面具人久久失神。他忽然感觉天都太过寂寥,寂寥到他也想出去走走了,尽管他才从时穗府回来。
“算了……算了……”
面具人驾着马车朝城西使去,他准备去买点酒来,准备给自己放几天小长假,接下来,便是他该处理朝廷内部问题的时候了。
“幽兰谷……”他喃喃自语道,“柳谷主究竟再打什么算盘?”
不知为何,提起幽兰谷,他想到了一个姑娘。
一片雪花落在他肩膀上,面具人抬头望着天空,喃喃道:“下雪了?”
与此同时,在另一边,柳玉瑶百无聊赖地靠在窗边,望着外面群山茫茫秋色,忽然眼睛溢出了光彩,惊喜道:
“下雪了!”
她抓起红绒斗篷,便兴冲冲地朝外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