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出于排解心中有些难以忍耐的孤寂,宇文泰四处张望了一圈,随口问道:“对了……焉儿……我来了也有一会儿了,怎么没见着姨娘?”
“难得她心情好,便和姨母去街市上游览去了……”
宇文泰心中的石头缓缓落地,对玉舞焉轻声道:“待春节到了,你和姨娘就来我家一块过罢……”
玉舞焉将灯笼点亮,拎着走到了梯子边,宇文泰下意识地走过去,一手扶住了梯子,小声道:“小心……”
玉舞焉应了一声,便双脚踏着梯子的缘弦,欠身将灯笼挂在了院内的一棵古银杏的枝干上。
“好了……”
她拍拍手,跳了下来,笑嘻嘻地一瞧宇文泰,说道:“不错吧?”
宇文泰面带笑意,仰首而望,数盏红灯笼如果实般垂挂在枝叶间,散发着幽暗的光芒。这棵银杏树的叶子还未落尽,金黄的叶片染上了灯火的斑驳,杳然凄清。但当灯笼内的灯烛全然着亮之时,又不由得使人心中一凛。整棵树的黄金叶片登时犹如被火点燃,在暝晦的夜晚里散发着如丝帛的微光。
二人并肩而望,心中忽然有了一种不同的感受,仿佛,这便是足以照亮黑夜的火炬。他们心中那块不太明朗的晦涩地带,霎时间云雾顿开,亮光轻轻照了进来。
这银杏树乃是玉家百年之树,宇文泰曾问玉舞焉,这棵参天古树是何时何人所植。玉舞焉只也不甚了解,只知道是前面几代的某位长辈在玉家的一位小姐生日时亲手所植。如今再观,却道是新人换旧人,旧人无处寻了。它见证了玉家的兴衰,也许还会继续伫立在这个寂寥的庭院内,继续开枝散叶,继续蓬密盎然,然则斯人终不可见也,直到他们也成为故人。
宇文泰一时难忍心中的寂寥,便又将刚才的话问了一遍,“那个……”
“嗯……”玉舞焉如猫咪般嘤咛一声。
“你就来我家过罢……”
玉舞焉有些诧异,“去你家过?”
宇文泰点了点头,郑重道:“你和姨娘就当是在自己家,家父家母也定会很开心的……”
玉舞焉一时有些失神,随即脸上浮现一丝苦笑,“泰哥哥……你认真的?”
宇文泰困惑地挠了挠头,“我当然是认真的,你总认为我说谎不成?”
“不……不是这个意思……只是……”
玉舞焉脸上飞升起两朵红霞,暧昧的灯光落在她娇俏的双靥,举手投足之间满是娇羞与惶惑。
“太突然了吧……真是……你这样算什么?无凭无据……”
宇文泰诧异道:“什……什么?还要凭据?这不就是一句话的事么?”
玉舞焉讶异道:“一句话?”
“啊。”宇文泰有些不解。
“这么容易就……就……?”
宇文泰定定望着她,玉舞焉忽然感觉寒冬的气息一瞬间被春风吹乱,温暖的电流自脚底蹿向全身。瞧,他双眸间的困惑和明媚,仿佛在向她发出不言的邀约。
“不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