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
我突然出声道:“李大人,在下还有个不情之请。”
落烟向我走近几步,低声道:“凌公子还是早些回去将养罢,有何请求不如当面跟殿下提。下官权利就这么几分,怕是当不起。”
我愣了一下,落烟早向着公孙叔达潇洒一揖,告辞离去。
我和屈涛与公孙叔达乘一辆马车,屈涛忍不住问道:“大哥,到底是不是殷实暗里下绊?”
公孙叔达道:“说起来殷实没有这个能力,但要不是殷实暗中挑拨,你们不会被关进这座牢中。”
屈涛道:“这混蛋老儿,我饶不了他!”
我道:“主使的是他上面的人罢?”
公孙叔达点头:“黑蛟帮不知怎么得到我与天风帮主会面的消息,想利用手握的官府力量将留守的兄弟一网打尽,然后威胁我继续为他们卖命。”
我哼道:“若是大哥没有别的办法,也只有受他们胁迫了。”
公孙叔达道:“这事还多仗陈帮主襄助。那日我与陈帮主会面,没想到颇为投缘,陈帮主虽然年纪轻轻,见识却不一般。后来聊到帮内各位当家,陈帮主得知七弟九弟留在家中,执意要来拜访。”
我皱眉道:“按道理,他堂堂天风帮帮主,不会专为看我们两个小角色屈尊拜访,定然有其他重要目的。”
公孙叔达赞同道:“我也是这么想,揣摩了一路始终却不得要领,到得家中才知道出了大事。陈帮主见我们着急,似乎也十分关心,他说天风帮与官府中人也有些来往,主动承诺要打探你们下落。总算在今天一大早捎来消息,我立刻马不停蹄赶了过来。”
我听了更是疑惑,放我们出来的明明是落烟,出力打探消息的是陈帮主,江原却是第一个找到我的,这是个什么关系?
只听公孙叔达又关切地问我:“九弟,你没吃亏么?听说那所狱中有一个出名的狱吏,他没有折辱你罢?”
我淡淡笑道:“没有得逞。”
“那就好,黑蛟帮针对海门帮,殷实却是针对你。你说得对,这人的确不可结交,他日大哥一定帮你出这口气!”
我笑道:“多谢大哥。小弟想问问,那位天风帮陈帮主叫什么,相貌怎样?”
公孙叔达想了想道:“这也是我比较意外的地方,这位陈帮主十分年轻,看起来年龄比你还小,今天见到的李大人也像未满二十岁,难道果真是英雄出少年?名字我却不知,似乎带个风字罢。”
我长叹一声,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江原的心思果然无处不在,连暗处的帮会有他的势力插手,难怪能那么快找到我了。只是不知他的思虑究竟有多深呢?我不由看一眼公孙叔达。
马车飞快穿过街市,直奔海门帮的驻所。不知道那小畜生会不会等得急了。想起落烟临别的话,那意思好像我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见到他似的,他燕王殿下在高墙环绕的王府中,难道我要登门去求他?
马车直驶入后院,我跟在屈涛身后下了车,立刻被一个柔软的身子抱住。
“凌九哥!”小鱼说不出别的话来,只呜呜哭个不停。
我微笑着拍她后背:“傻丫头,都回来了,还哭什么?”
抬眼却见一个帮众匆匆跑到公孙叔达跟前:“禀报大哥,有位姓燕的公子登门拜访,说要求见各位当家。”
“姓燕的公子?”公孙叔达疑惑道,“我并不认识姓燕的人。”
我也有些意外,却没有插话。屈涛认出了落烟,公孙叔达虽没多说,心里未必不起疑,等到见了江原本人,肯定就明白了□□分。江原这次来,明显是要海门帮承他的恩情。昔日敌人变成恩人,这关系倒是颇耐人寻味。
小鱼拉拉我小声道:“凌九哥,去洗洗换件干净衣服吧。”
我道:“好。”
公孙叔达也道:“七弟九弟,你们去歇息,有我接待客人便是了。”
我道:“有劳大哥。”心里却想,江原来得这样急,怕不是你一人招待得了的。
屈涛似乎从下了车就在发呆,直到被小鱼扯了一把才回过神来。他有些复杂地看我一眼,不声不响往自己房间走去。
小鱼气嘟嘟道:“七哥怎么都不理人的?”
我笑道:“谁叫你抱着我哭,却不抱着他哭?”
小鱼红着脸争辩道:“那是因为……七哥身子好,我看一眼就知道他没事。凌九哥看起来不好,我一见就难过得掉眼泪。你们都被抓起来,我是一样担心,难道他不知道么?”
我微笑道:“看这情形他却不知道,还不去跟他说说?”小鱼应了一声,追赶屈涛去了。
我走进卧房,只见屋子中央早摆好一大桶热水,旁边放了换洗衣服。我脱掉身上染了霉气的衣物,整个泡进桶里,平生洗了无数次澡,倒没有一次比今天来得舒服。
氤氲热气弥漫在木桶周围,蒸得我有些困倦,洗了一阵,我将头搁在木桶沿上,开始想着如何报这牢狱之仇。
不用说,殷实和孙膺这两个罪魁绝不能轻饶,黑蛟帮与害我坐牢的北魏官员也要慢慢收拾,另外还要想法救出裴潜……要尽快做到这些,只有依靠江原。
只是他自己送上门来,却又让我不得不多了些提防,如果只为找我,他根本不必亲自来。就算海门帮有些能力,似乎也没重要到让他燕王殿下亲自登门的地步。除非,是有极为划算的好处?我皱着眉反复推断,一时间怎么也想不到他来这里的理由。
正想着,帮内兄弟来到门外传话:“九当家,来访的燕公子想要见你。”
我闭着眼睛轻笑一下,到底等不及了,就看看他有什么花样吧。
随口“嗯”了一声,道:“我马上过去。”
我拉过一条布巾略擦了擦头发,将布巾披在肩上,出了浴桶,又拉过另一条擦拭身上水渍。那帮众又敲门催促,我眉头一皱:“不必等我,你先去复命。”
胡乱擦了几下,拿过亵衣正要穿,呀的一声,房门居然开了。
我愕然回头,赫然见到江原站在门口,四目相对,他也怔了。
几个月来,第一次与他正面相对,却不料是这种情形。我立刻将说服他帮我报仇的打算抛到了九霄云外。挥手将一道水花击向他面门,飞速扯过外衣披在身上,喝道:“出去!”
江原面无表情地抹抹脸上的水,站在门口不动:“我好心来看你,你就这么对待我?”
“这是海门帮内院,你怎么来的?”
江原一脸的理所当然:“得了公孙帮主准许,来探望故友,不行么?”
我挑眉道:“你也忒会挑时间了罢!一次两次的看别人—丝不挂?”
江原道:“怎么不说你一次两次的脱给我看?”
“你,你!”
江原轻笑:“何必恼,又不是没见过,有什么好避的?当日……”
没等他说完,我已将换下的脏衣服扔到他脸上:“闭嘴!你倒脱一次给我看看!”
江原嘴角微微一弯:“你想看么?”
我瞪着他,一时竟没话说。
眼看他回身关上了房门,又转过身来,一脸严肃地慢慢向我走近。
我后退了两步,结结巴巴道:“站、站住!你站在那里脱就行了。”
“谁说我要脱衣服?”
江原脚下没停,一双幽深的眸子着了魔般看着我,看得我涌起一阵阵不祥的预感。
我不由又退了两步:“你离我远点!”
江原根本像没听到,我忙再后退几步,脚下打滑,居然坐到了床上。
江原跟到床边,终于站住,冷冷道:“不跑了?你究竟在害怕什么?”低头轻声一笑,“怕我用强?”
我的确是这么想的,可是我不能承认,只挑衅地看着他。
江原看我一眼,摇摇头:“昔日松花鱼,今成捕鱼网。恩,看起来倒是好得多了,只是比起当日秦淮河画舫中还差得远,让人提不起兴致!”
“你!”我终于大怒,忍无可忍挥拳击他面门,却在半路被他一把收住。
江原紧紧皱起眉头:“力气怎会这么小,你的内力竟没有恢复么?怪不得……”
我横眉道:“怪不得什么?”
“怪不得……”江原放低了声音,“你竟有害怕的时候。”
我甩开他的手,冷冷背过身:“燕王殿下,你若是存心来嘲笑我,大可不必玩这些猫捉耗子的花样。”
江原沉默了一阵,开口道:“你明知我不是来嘲笑你,是你在狱中不愿见我,逼得我只有通过天风帮救你。今日我登门拜访,你主我宾,凌公子难道也不招待?”
我冷冷一笑:“殿下才是真正的地主,就算我不招待,你不是也进来了么?”我转过身,直视他的双眼:“你今天来的目的是什么?可别说只是为了我。”
“就是为了你。”江原眼睛看向别处,“可是我知道,这么说你不会相信。”
我哼一声:“那你不如直说实话。”
江原冷冷看着我道:“我要看看公孙叔达是个怎样的人。”
“嗯,公孙叔达的确是个人才,不过似乎也用不着殿下你亲自来探他深浅。”
“我要让海门帮知道我对他们有恩,日后让他们甘心为我所用。”
“是有些必要,可是天风帮出面不就等于你出面么?”
江原眸子更冷:“我有心控制沿海一带,想暗助公孙叔达成为沿海最大的势力,为将来的水战铺路!我也不是单纯为了看你,我想利用你在海门帮的地位,劝说公孙叔达与我合作,免除他的戒心。所以我亲自前来与他谈条件,并且以探望故人为借口来找你!行了么?”
我心中一凛,公孙叔达有将才,我料到江原必然有心招揽。却没想到这一个小小帮派,就能引起他如此深远的考虑。只是出面营救这一个动作,他都能利用个彻底,用心不可谓不深。培植沿海势力,明显是针对南越的长江布防。
我微笑点头:“总算说了实话。走一步想到底下十步,这才像燕王殿下做的事。”却在心里暗叹一声,南越堪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