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甲嵌进肉里几乎掐出血来也不自知。
容若这痴子!怎么能抗旨……
明珠亦是颤声道:“是啊,你知道我家容哥儿对待一个情字,很是认死理儿,任谁劝都……”
怀袖仰脸望向天际,生生将眼内的泪逼回肚子里,轻声道:”明相且略等等,怀袖去去就来……”
说罢,怀袖不出中厅,向后院书房疾步而行,刚转过廊柱,只觉眼前一黑,身子晃了几晃。
原本守在门外的翦月见怀袖突然由屋内出来,转向后院,一时还不明状况,却见怀袖身子突然晃了两下,翦月唬地赶忙跑过去挽扶住怀袖的手臂。
”姑娘,可是身子又不舒服了……”
怀袖不理会翦月的关切,抽臂挡开翦月挽扶的手臂,径自向书房而去。
进了书房,怀袖走至软榻前,从最里面的一个抽屉里取出几块旧帕子以及一些整整齐齐保存着的字笺。
寻了个锦缎做小包裹,将这些物件全都仔细包在里面,最后略想了想,举步走至书案前,提笔在纸上写下几行字。
待墨迹干透,怀袖看着纸笺上的字迹,眼睫逐渐被水雾漫遮……
三百多个九曲回肠的相思夜晚,一年的断鸿声里忘穿来时路,如今,那隐隐牵系着的一条无形的线就这个生生被自己亲手扯断。
怀袖只觉心肝都要碾碎了一般地剧痛,缓缓阖上眼,将手中的纸笺小心翼翼折好,放入信封内,最后用红蜡封了口,却未发现一滴水珠儿悄然滴落在信封底面。
怀袖将包裹与信笺一同携了走至前院正厅,明珠仍在此等候,见怀袖回来,眼梢微红,带着明显刚哭过的残痕,悄然撂下眼帘,掩饰去心底深藏的心思。
怀袖将怀中的包裹连同信笺放在桌上,轻声道:”明相回去将这些东西以及信笺交由容若,他看了自会想明白,定会同意与昭羽郡主早日完婚。”
明珠闻听,立刻站起身,将东西推开,神情痛心疾首道:”哎!我不过是因心中烦闷,这些话无处与旁人说,才来这里寻你聊以解怀,其实我内心里早已将你视作我的儿媳一般,如今你却叫我去做这棒打鸳鸯的事,我,我……”
怀袖听明珠这番话虽感怀于心,却也不得不掩泪装欢劝解道:”明相历经世事无数,当明白此一时彼一时,如今皇上既已下诏,君命如山,抗旨弄不好要株连全族,凡事当以'要紧'二字为重!”
明珠闻听,又不禁红了眼圈,只得伸手将怀袖交托之物收入袖中,又坐了一盏茶的功夫,才起身告辞。
怀袖亲自将其送至门口,明珠走下清芷堂外的台阶,回头看了眼门楣上的匾额,心中暗道:难怪皇上这么喜欢这个女子,今日一见果然有见识且难得的胸襟开阔堪比须眉男儿。
明珠转回身,避开大道,只沿着内阁甬道向午门走,忍不住感慨:论家世,长相,才学,怀袖确与容若是难得的佳偶,只可惜……
明珠年过半百,经今日之事,也不免感慨世事不公,天不从人愿。
明珠揣着怀袖的信笺回至府内,先跟福晋询问了容若的病,便独自去了书房,暗地差人将容若的随侍小安子寻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