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怀袖的手走至书桌前,见厚厚地一叠新抄的经卷,松开怀袖的手,取了几页看过,蹙眉不悦道:”这些都是你这些日子抄的?”
怀袖听出康熙语气不好,便垂目不语。
映雪因疼惜怀袖辛劳,巴不得康熙好好劝她,便道:”是,这些全是养病的这些日子抄的!”
怀袖侧目,悄悄瞪视映雪,压低声音道:”这里岂有你多嘴的!”
映雪却丝毫不理会这些,只调皮地冲着怀袖吐舌头。
康熙道:”你还数落她,你也是越来越胆大调皮了,若不是她说出实话,你还想欺君呢!”
怀袖感觉垂目道:”奴婢不敢!”
康熙转回身,亲手端起药碗,递在怀袖面前,轻声道:”是你自己喝,还是要朕喂你……”
怀袖闻听此言,惊地俏脸微变,伸手接过药碗道:”奴婢不敢,奴婢饮了就是!”说罢,一口气将药灌进嘴里。
旁边的映雪见怀袖喝完了药,赶忙将清茶端来给怀袖簌口,又递了帕子和酸梅。
康熙笑道:”这才对嘛!”说完,望着天上一轮玄月道:”再过不久,就到年根儿了,今年的除夕佳宴,朕还等着听你的绕梁琴声呢!”
怀袖只浅浅地应了一声,便再未说什么。
康熙又喝了一会子茶,便欲回乾清宫,临跨出门时,回身望着映雪道:”朕命你专门伺候公主师喝药,如果她再不喝,你就来告诉朕。”
映雪赶忙跪地领命。
康熙最后凝了眼怀袖,转身出门,扶着李德全摆驾乾清宫昭仁殿。
望着康熙消失在宫门口的背影,怀袖眉心渐渐爬上一抹碎心的清愁。
自从病愈之后,康熙待她的态度,早已昭然若揭,几乎只差那封嫔纳妃的一纸诏书,可越是如此,怀袖心中的隐痛就越是如虫蛊啃噬般折磨地身心剧痛。
当年第一次在书中看到沈婉填在沈园中的《钗头凤》,怀袖尚无法理解一个女人面对一份无法回应的深情,和无法厮守的深爱的男子那般蚀骨相思。
而如今”晓风干,泪痕残。欲笺心事,独语斜阑。难,难,难!”竟叫她真真地尝了个透彻。
”病魂常似秋千索……角声寒,夜阑珊。怕人寻问,咽泪装欢。瞒,瞒,瞒!”可不是她当前再贴切不过的写照!
怀袖想起这些,泪痕不知觉便顺着粉腮滑落。
翦月原本正端着新茶走过来,瞧见怀袖如此,知道她每逢此刻都不愿被旁人瞧见,便转身往回走,正遇见福全端着鹩哥的食儿迎面过来。
翦月一把拉住福全,悄声向屋内指了指,边拽着福全走了。
怀袖在廊檐下站了多时,只感觉脸上的泪被风吹地沁凉,才缓缓转回身,向软榻行去。
才走至软榻前,只听得身后门扉轻轻被推开,怀袖并未转身,只以为是翦月来换新茶,便道:”这么晚了,茶换不换不打紧。”
怀袖说完,并未听见答话,心中正纳闷,缓缓转过身时,正与来人四目相视,怀袖惊地险些跌坐在软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