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就死了吗――”
卢修斯都被弄笑了。
“他不会杀你,他又不是神经病。”
“怎么不是神经病啊,他都差点杀了高尔。”德拉科哭哭啼啼。
卢修斯有点无奈,其实关于那件事,他一点都不该跟德拉科讲。可是不说点什么,这孩子还害怕。
“因为兰斯之前遭遇了一场……事故。”卢修斯措辞着,他缓慢地说道,“是那种很严重的、能够造成心理阴影的事故。而高尔他爸爸,也就是我的同事……似乎被指责跟这场事故有关。至少兰斯是这样认为的。但是没有证据,所以也无法给高尔的父亲判罪……我猜那孩子心里有怒,所以碰到了高尔,就忍不住爆发了。”
德拉科听得都忘记哭了,他眨着大眼睛,一脸不相信。
“什么样的事故,非要让他想杀人?”
“死人的事故。”卢修斯说。德拉科还想问,男人的手已经抚上的他的头,“老规矩,外面的事情不带到家里来。你知道就行,不要再追问了,也不许去问兰斯――除非你想他掐你脖子。”
德拉科抖了一下。
“我不问,他就不掐?”他试探地说。
“我说了,他不是个疯子。”卢修斯哭笑不得,“他的养父是我的老同学,霍格沃茨的教授。他的成长比我管你的还要严苛,所以你放心。”
“……哦。”德拉科这才抽着鼻子,慢慢的平静了下来。
“所以你要多关心他,明白了吗?”卢修斯循循善诱道。
没想到,听到卢修斯这样说,德拉科却噗嗤地笑了出来。
“爸爸,你不要这样,从小你就告诉我没有真朋友,我和那些人玩是因为我们之间有利益关系。”德拉科的眼泪还挂在脸蛋上,就已经笑了起来,“你现在跟我讲这套善心善意都已经晚了。他再悲惨管我什么事情啊。”停顿了一下,德拉科愣了,“等等,你对他这么好,就是要利用他?”
卢修斯倒是忘了自己的儿子也是个马尔福,他点了点头。德拉科一下就皱起了眉毛。
“你就不能直接告诉我吗!”他抗议道,“你忽然对他那么好,我都要差点以为他是你的私生子了!说什么让我交朋友,直接说有利益关系不就好了嘛!”
卢修斯这才发现自己的失策,他伸手揉了揉德拉科的头。
“你说得对,是我的失误,把你当成了小孩子。”卢修斯轻轻地说,“记住了,德拉科,我是不会对其他人好的。这世界上最重要的不是我或者你,而是马尔福家族。我不会做背叛家族的事情,我所做的一切,也都是为了我们家族好。你懂了吗?”
德拉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从那天知道兰斯不会掐他脖子之后,德拉科虽然心里还有些畏惧,但总算不会那么害怕兰斯了。
当然,就跟他和卢修斯说的一样,兰斯的背景有多惨,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德拉科依旧不喜欢兰斯,可能马尔福家族的人天生对自己家财富和东西有一种保护感,他一想起来家里有外人在就不舒服。
德拉科跟兰斯保持距离,他一个星期会去找他玩两次,平时为了逃避,就假装认真学习――结果一个月下来,马尔福的功课大大进步。
至于兰斯,他的性格和习惯随斯内普,有书房在,兰斯每天安静的读书学习,自己也过得很好。只是马尔福庄园不管如何豪华奢侈终究不是他的家。
可是他的家,又在哪儿呢?
兰斯逐渐像是过去一样生活,那不代表曾经的事情已经淡忘,与之相反,他每天都仍然处于同样的疼痛当中,只不过,他现在已经逐渐的习惯了那痛楚。
德拉科学习是为了逃避兰斯,而兰斯读书,也是在逃避,他在逃避那痛楚。
他不知道是死人给他带来的痛苦强烈,还是活人给他带来的痛苦更强。他的书柜中摆放着魔药药水配制方法的厚重书本,每次看到这本书,他就会十分难过。
兰斯需要事情转移注意力,德拉科是很好的选择。他知道男孩是畏惧他的。当时在书房中,德拉科注视着他的目光中的神情让他难以忘记,他知道他害怕自己。可是没关系吧,如果再好好地相处一段时间的话,德拉科会看到真正的他吧?
可是真正的他又是什么样子呢?兰斯自己也不知道。
一天夜里,兰斯又从梦中惊醒。他倚靠在床头,看着窗外的月光愣神。
他想起了达西和阿娅,这两个已经去世的人。又有那么一瞬间,好像两个人都没有死,似乎正坐在床尾,静静地朝着他笑着。
兰斯猛地掀开被子,仿佛压得他喘不过来气。他的身体陷在柔软的被里,月光静静地照在他灰色的丝绸睡衣上。
他赤脚下床,本来想去卫生间,结果走出月光的范围,只觉得黑暗无穷无尽的压来,一个人待在这里变得如此的难捱。他推开大门,夜已经很深了,走廊的烛火都已经被熄灭,寂静的月光照进走廊尽头的长窗,洒向走廊的墙壁与地毯。
他漫无目的的走着,寂静的孤独伴随着这个六岁的孩子,他走下楼梯,前方的一侧门虚掩着,有灯光从里面露了出来。
仿佛被那温暖的光芒所吸引,兰斯缓缓地走了过去。
门缝内,壁炉里的火焰温暖地跳动着,卢修斯?马尔福坐在背对着大门的沙发上,德拉科躺在纳西莎的腿上,看着自己的妈妈在自己的上空织毛衣。
即使外界再相传的势利利益在上的家族,关上门后,却仍然是个有人情味的三口之家。
屋里三人一直相处和睦,直到他们对于兰斯的问题而争执起来。
“……我讨厌他,爸爸!他是个怪物!”
“他的确算是个怪物。”卢修斯淡淡地说,“……那样的巨大创伤,大人都会有后遗症,何况是个孩子呢?那孩子能忍受那么巨大的痛苦,的确不是普通人……”
“既然如此,他为什么不干脆死在那里呢?这样他就不用遭这么多罪了,也可以解放我――”
兰斯仿佛被光芒灼烧,他向后踉跄了两步,绿眸涌上一层水雾,门内的声音也变得模糊不清。他的手指颤抖着扶住墙,大脑一片混乱,无数的想法充斥在一起。
是啊,为什么他没有死呢?他想着达西,想着阿娅。如果没有他的话,这两个人会不会还活着?或许达西就能陪着自己的儿子度过生日,艾丽西娅能够在法国乡下的破旧小木屋里继续生活。
如果没有他的话,他们或许都不必惨死。没有他的话,德拉科也不会有这么大的烦恼。
是啊,德拉科说得对,如果他死了,他就不用再每日背负着痛苦睁开眼睛,他就不用每次想到斯内普就难过,不必活得如此艰辛,如此艰难……
最关心他的两个人为他而死,他最在乎的那个人欺骗了他,他也伤透了那个人的心,他新交的朋友也厌恶他……似乎所有的事情都因他而起,他让所有人都死而残忍,活着痛苦。
他又有什么活着的意义呢?
不知不觉中,兰斯走到了厨房的门口。
他赤着脚,踩在了冰凉的地砖上。他缓缓地向着料理台走去,无数长长短短的银刀,都在月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芒。
兰斯拔出其中一把刀,他垂下眼睫,打量着这把刀锋利的刀刃。
十分钟后,因为德拉科非要吵着要喝一碗热牛奶,纳西莎来到了厨房里。女人打着哈气,点了点魔杖,厨房的灯便亮了起来。
纳西莎抬脚向着厨房里走去,女人低下头,随即发出一声凌厉的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