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现在又有空闲了。
有了这一番经历,慕容轩不太愿意应付这些场面了,越发觉得自己同华容、邓莹莹、林大海、**几位感情的珍贵。
可他们如今死的死了,疯的疯了,走的走了,落难的落难了。每念及此,慕容轩总百般感怀。
每天晚上都有人来拜访。上门来的多是从沿海市专门赶过来的市直部门和县市领导。
对这些未来的部下,慕容轩倒十分客气。每次送走客人,慕容轩都要把他们的名片拿出来再细细看一次,一个个再对一次号,回忆一下谁是谁。<若惊的。
有一天晚上,张市长专门打电话来,问慕容轩东西找到了没有。
慕容轩说早就找到了,因为考虑一时碰不了你的面,就把它烧了。
张市长沉默了几秒钟,才问,烧了?马上就对慕容轩表示了感谢。
慕容轩感觉出了张市长的怀疑,他拿不准那玩意儿是否真的化为灰烬了。
慕容轩需要的就是张市长的怀疑。他已经学聪明了,不再像以前那样傻头呆脑地只知道干事,慕容轩决定从现在起凡事儿都要留下一个后手,以免再重蹈旧辙。
这一年来的教训对他来说是终身受用的。
就像是个警钟一样时不时地在他的耳畔响起。
与此同时,原先的那个赤子慕容轩也从此不复存在了,取而代之的将会是一个随波逐流的凡夫俗子。
接完电话,慕容轩在书房里来回踱步,突然觉悟起来,好像没有必要躲着那些要宴请他的人。
他似乎对朋友的含义有了全新的诠释。这回没有张市长这样的朋友,他是翻不了身的。
第二天,慕容轩倒是他自己打电话约了王秘书长、李彬、丘重、李华、魏明以及省府办公厅一伙朋友同事等各位,在秋林大酒店你摆了一大桌酒席,说是感谢各位领导、各位兄弟长期以来的关照。
慕容轩这一桌摆了,下面的宴请就接着来了,自然是朋友们逐个儿轮流做东。慕容轩便又成天云里雾里了。醉眼朦胧间,慕容轩感觉朋友们*前挂着的高级领带随时会变成一柄剑,飞将过来。
轮到李彬请客的那一天,他亲自开车来接慕容轩。车上没有别人,李彬问慕容轩想不想见一见华容?
慕容轩早已不再为这事难堪了,只是长叹一声,说怎么见得了她?李冰只是说如果慕容轩真的想见华容的话,这个事情由他来安排,别的事情慕容轩就不用管了。
慕容轩相信就凭着李彬现在的地位,安排这样一件事情对他来说那只是小菜一碟。
想到这里,慕容轩就对李彬说那就明天去吧,他现在随时都可能离开羊城去沿海市。如果等到他到了新的工作岗位上恐怕想和华容见上一面就更加难上加难了。还不如趁此机会去看看华容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要去见华容,慕容轩有种想哭的感觉。回到家里,他把自己关在书房,痛痛快快地让眼泪流了个淋漓尽致。
第二天,李彬来接他开了老远的车去了看守所。慕容轩在一个小会议室里等候。这里当然不是探视室,因为他的特殊身份,加上宋达清的帮忙,慕容轩享受着特别待遇。
没等多久,门开了,华容进来了。门被人拉上了,华容站在那里不动,很陌生地望着他。
华容的头发理成了那种短短的西瓜皮,愚笨红润雪白的脸庞,现在是脸色蜡黄而浮肿,眼睛像小了许多,身上的蓝棉袄显得臃肿。
慕容轩从来没有想到华容会成这个样子。他想象她只会是瘦了,而不是全身浮肿。他走过去,拉着她的手,就在门口的凳子上坐下来。她的手冰凉。慕容轩伸手mo华容的脸,像mo着晒得半干的蔫萝卜。他本来早想好了许多话,这会儿都说不出来了。他的浪漫在顷刻间被堵在喉头下面了。
没有比华容现在这番模样更能让人害怕生活的真实和残酷了。两人说不出太多的话,只是手握在一起使劲地捏。当华容让人领走时,望着她那有些佝偻的背影,慕容轩感觉是在同她永诀。juda的悲怆叫他浑身冷飕飕地发麻。
开车出来,慕容轩靠在座椅里半天不说话。李彬也说不出什么安慰话,只是让他想开些。
慕容轩在李彬的膝头上拍了几下,然后对他说道:“李彬,能不能把车借我用一会儿?”
李彬望了一眼慕容轩,说:“你这状态,开车行吗?”慕容轩说道:“没问题,我只要静一静。”
李彬便说:“那好吧,你开车千万要小心点。我就在这里下车。你别管我,我有办法回去。”
李彬下了车,慕容轩掉过车头开到珠江边上,然后沿江溯水而上。车开得很慢,就像散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