娓娓道来的故事说的并不生动却很清晰,钟灵玉听得很明白。
三十六年前,便是在这庙里,两位高手过招,其中一人便是碧落宫的宫主。他右手抗刀,左手执剑,黄泉碧落,生生将佛像砍了半拉儿,可他最终却还是败了。
决战前曾立下赌约,愿赌服输,故,这一位碧落宫宫主输了碧落宫的镇宫之宝——碧落珠,而最要命的是,从此后碧落宫丢失了最上乘功法——刀剑合璧,也就是“碧落黄泉”。
其实,以碧落珠区区一颗珠子,如何当得起镇宫之宝?便是因为这“碧落黄泉”的功法被雕在这珠子里,逢月圆之夜,面朝北斗,经月光折射,便可读取功法,修炼典籍。
此珠丢失,宫主深觉内疚,不久后自缢身亡,故此,只传宫主的“碧落黄泉”从此后便在碧落宫里成了传说。
只是,灵玉听得懂故事,却不懂他为何要将此事告诉她。
于公来说,他们同为三宫掌权人,立场相对,此等攸关生死的秘密,怕是连碧落宫里的大多数弟子都不甚清楚,又为何告知她一个外人?
然,于私而言,他们……姑且算得上是恋人吧,也兴许不算,至少宇哥哥还不曾提亲,他们这名不正言不顺的,约摸也只算得上是两情相悦的私相授受,不知她是否可以自以为是,认为是宇哥哥信任她,所以才告诉她?
可……为何内心总是有股沉沉的气息难以消散,惹得她内心深处萌生出一股子悲戚,就好像将一颗心整个儿泡在了一摊子苦酒里?
细思索找不到因由,力派遣却又难以消弭,这种感觉究竟是什么?
钟灵玉就这么立在沐宇鑫身后,望着他近在眼前的背影,竟生生的生出了一种遥望的感觉,那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孤独,就好像将灵玉隔开到了极远的地方,便是拼尽了一生的力气也走不到他的身边去。
所以……垂眸无声的笑,是自嘲:怎么可能是信任她?果然,自以为是最是要不得,失望的时候,心揪得生疼,偏生这痛还怨不得旁人,谁让自己太将自己当回事了?!
*****
另一处,已经不在原先设宴的大殿里,此处是皇后的寝宫,外头有个偏殿,规格不小,用来容纳满朝文武的家眷尚且显得松散。
那些污秽的秘戏图已经被收整起来,作为罪证此刻正扣在皇后娘娘的案桌上。而皇后此刻似乎是厌弃了两位韩家姑娘,一手撑头侧着脸,微阖着眼睛,怎么看都有种“眼不见为净”的势头。
大殿下,韩慕晴和毓筱都跪着。只是,以这两位的脾性,怕是皇后以身份地位逼迫过了,要不怎会下跪?
各府命妇也都规规矩矩的跪坐着,一众数十余人,却是连大气都不曾出一个,静的幽然又压抑。
门外踩着小碎步的脚步声极轻,可屋里的人却都听到了,心似乎悬的更高了,却又似乎放下了些微,这种一时间迷蒙不清的感觉,扰的人心神不宁。
挑帘子进来的是前去跟皇上传话的丫头,回了大殿便恭顺的行礼,回禀道:“娘娘,奴婢已知会了安公公,安公公传话说,皇上稍后便来。”
“嗯。”都不曾睁眼的轻应一声,荀雪舞摆摆手,示意丫头退下。
躬身后退,一直到出了大殿关了门,才听到丫头踩着小碎步离开的脚步声,便可见这丫头训练有素,极为知礼。
以小见大,几位命妇心里已然对这位新皇后多了几分敬重。
*****
时候不多,随着安公公那一声“皇上驾到”,浩浩荡荡的仪仗队已然出现在视野中。
恭请皇上自然是要接驾的。以皇后为首,带领各宫嫔妃及命妇、小姐,呼啦啦跪了一院子都堵了门,远远看到那片明黄色,便都叩首等着了。
未乘车轿,皇上也没放墨宸离开,强拽着墨宸一个外臣入了内院,远远的信步而来。
女子莺莺燕燕穿的花样百出,可墨宸一眼看过去还是一下子就注意到毓筱并不在其列,转而寻觅韩慕晴,果然也不在。
待罪之人通常无权于正门迎圣驾,果不其然,这一回倒霉的,又是他家筱筱,就是不知道这韩慕晴又在其中充当了什么角色!
路走的不慢,不一会儿功夫就到了,皇上大手一挥让众人起来,却是体贴的伸手扶了皇后。
“你怀有身孕,以后这些礼能免则免。”
就着皇上的手起身,荀雪舞却知进退的很,“臣妾多谢皇上体恤,也替肚子里的孩儿谢过皇上垂爱,只是,臣妾是后宫之首,理当以身作则,礼法不可废啊。”
一句话说的绵软却又难以反驳,皇上只无奈摇头,道一句:“那便随了皇后吧。不过……”若有所思的扫了眼皇后的肚子,皇上思索着道:“待到月份大了,还是要多为孩儿想一想。”
“是,臣妾谨遵皇上教诲。”
然而,皇上这边忙着嘱咐皇后,在不留神的时候,墨宸已经溜了身,转过弯儿,步子落在墙角处。果然,这里还跪着两个未曾被施恩赦礼的人,正是毓筱和韩慕晴。
他左右瞧瞧,对上毓筱暗暗对他翻的白眼,墨宸一抹浅笑一闪而逝,而后在她面前缓缓蹲下了身。
声音不大却也不小,似乎根本没忌讳着谁。
“你这丫头又做了什么坏事?”
这一本正经的话偏生听出了打趣的意味,一下子就惊了满园的人。
一半是诧异竟然有人敢在皇上说话时毫无顾忌,一半是诧异宸世子竟也会说这般逗趣儿的话。
然,被扰了的人却不曾恼,反倒是一副兴趣被引走的模样,远远往墙角瞅了瞅,这才转回头,向皇后问道:“那两个丫头就是韩家的吧?”
“是的。”荀雪舞温声回道。
“昔日里见得时候也知晓这俩人是双生子,却也没觉得这般相像,怎的今日竟看不出了?”
约摸是没料到皇上开口重点竟在这里,荀雪舞脸色微僵,片刻后却巧笑温婉,应和一句道:“臣妾也分不出了。”
韩家这对双生子性子天差地别,平日里衣着装扮不甚相同,自然是极易区分,如今为了这舞特意换了一样的衣裳和妆容,又加上一样的脸,不是深入了解的,又哪里那么容易分辨?!
目光流转,皇上看着墨宸蹲在那边墙角里,似乎兴趣忽起,问一句:“宸世子分得出二人?”
回皇上的话却未曾起身,墨宸淡淡应声:“分得清。”目光却始终盯着毓筱,似乎是在逗人玩儿。只是这两人眉目流转间究竟传达了些什么,就只有他二人知晓了,只是看毓筱偶尔怒瞪的眸子,就知道墨宸定然使了什么坏。
可皇上就好像是眼瞎了,完全看不出墨宸的不敬,反而饶有兴趣的道:“那朕便先来猜一猜,哪一位是韩家的昀姑娘。”
说着皇上便欲迈步过去,荀雪舞却顺势扯了扯皇上的袖子。
“皇上,这里到底……,韩家姑娘也是要脸面的……”
此言之意,虽然此事影响颇……但好歹得给韩家两位姑娘留下颜面,莫要在这等人来人往的地方言说。
“还是皇后想的周到。”皇上颇为赞同的点头。
其实,这话着实伪善。皇宫本就是天下是非最多的地方,无中生有都能以讹传讹,更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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