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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来他说的是葡萄牙与阿尔加维的国王,若昂吧。若昂大帝统治下的葡萄牙,倒是人民富足,还打下了北非的港口休达,说不定这条通往远东的航道就在北非。
朝会上,大臣们对这些葡萄牙人议论纷纷,按照惯例,海外的朝贡国应该要在南方港口登陆,再由有司一路护送到北京,但既然海船能直接通到天津,为什么要走什么陆路?所以上月敲定了红夷朝贡事宜,这个月几条福船就载着使节团,在夷事局的引领下直接在天津卫登陆了。
礼部对此尤为不满,因为这些使节团是以夷兵的名义进京面圣的,类似土司的狼兵,所以此事归兵部管理,礼部只负责出一个通译。我费尽周折就是为了让周延儒破产,哪能在这种地方让他得到喘息之机?
我问了许多问题,吃的如何,旅途是否顺利,带了多少人多少火器,指挥官都如数回答,说带了一百六十七个士兵,一百多名仆从,除了两百杆重型火绳枪外,还携带了几门小炮,鉴于福船很能装货,还特地携带了一组铸炮工具。
朝会的地点是皇宫,不可能当中表演放炮,但葡萄牙使臣还是呈上了圆弹、链弹、霰弹、吼龙弹等红夷大炮所用的弹丸,一一解释用途,又献上一把沉甸甸的大鸟铳,太监们两人才扛得动,也不知道怎么给士兵用。
我让翻译说了三遍才听懂,这种鸟铳需要架在支架上才能使用,战场上放铳本就手忙脚乱,还要带个支架,倒是挺累赘的,不过葡萄牙人连说带比划的告诉我,也可以用长柄战斧当支架,敌人近身可以用战斧御敌。
使节团又献上几个望远镜,他们说首辅嘱咐过,皇帝喜欢望远镜和天文学,不过出门在外,讲天文的书没带在身上,只有几本福音书和铸炮的笔记。
圣经就不比给我了,拉丁文版和七十士译本我都能倒背如流,倒是笔记我拿过来看了一遍,默默记在心里,又交还给使臣。
夷事局的太监附到我耳边,我刚刚命人去探查葡兵的虚实,现在他一五一十把所见所闻告诉了我。
原来这支来北京的使节团和佣兵中,并没有几个拉丁人,反而是南洋的黑人土著、印度人和混血儿占了大多数,这倒是印证了我的猜想,来到远东的欧洲人只是少数,他们需要征募当地人来充作劳动力,为他们做工当兵。
你们这货成色不对啊,不是说都是拉丁裔士兵吗,怎么全掉包了?
我耐着性子,听了葡萄牙人的要求,原来他们是为了贸易的事情来的。葡萄牙人在澳门租了一块地,在当地经商,但经常受到地方官的欺负,肆意盘剥,而且货物经常被官员和当地商人卡脖子,海上又有尼德兰低地人与他们竞争,西班牙人也要分一杯羹,日子很是难过。
他们希望我能改善澳门的处境,至少要规范税收,并且希望以后可以参与对赛里斯帝国的朝贡,最好能月月都派商船来。
不行,朝贡归礼部管,薄来厚往的,还不是要被周延儒经手?
我不允,告诉他们以后只能四年一贡,两条商船,随员不超过二百人,在港口就地朝贡,不得入京,拿了回礼就走。
领队拿了勘合,显得不情不愿,我告诉他们,如果替我练兵练得好,那朝贡和贸易都好说,而盘剥他们的地方官,我已经让锦衣卫去捉拿了,过两个月他们可以在台湾的屯垦队里看到他。
于是宾主皆欢。
刘之纶开心的领着葡萄牙人,去了城东的驻地,这些雇佣兵有一半划拨给了他,另一半则交给了孙承宗,帝师也不动声色的让人领走,脸上无悲无喜,像一尊大理石像。
使节团退下之后,朝堂上炸开了锅。
赛里斯人历来自视甚高,何时见过这么一群红眼睛绿眉毛的夷人在朝堂上胡说八道?若是徐光启说中了,真靠三百葡兵扫平了辽东,那许多人的饭碗可都没了,尤其是兵部,可能丢的不只是饭碗乌纱,脑壳都要保不住了。
一时间,骂声几乎把皇极殿的顶都掀了。
长夷人志气,灭汉人威风,欺我华夏无人,以夷变夏,数典忘祖,怎么难听怎么骂。
王祚远给了我一个苦笑,他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也没想到朝堂上会吵得这么厉害,按理说区区三百人的雇佣兵,一笔带过也就是了,怎么这帮士大夫大有卷起袖子饱以老拳的架势?
这也难怪,只要涉及到五百万两的辽饷,那就绝对没有小事。
吵吧,吵得最凶的那几个,过两天调你们去山海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