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要暴露自己的秘密。
“没,没办法,我学历史的。”
王祚远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并且透露着三分鄙夷:“哦,难怪。”
混蛋!不要看不起历史啊!历史可是很有趣也很有用的!
听完推演过程,毕自严想起了自己除了是数学专家外,还是大司农,赶忙拱手启奏:“陛下,微臣以为,此事以朝廷的名义出面似有不妥……”
王祚远虽被户部尚书称为先生,却一点面子也不给,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不妥个蛋,彩票必须收归国有,国家主持的彩票不至于把赔率弄得太离谱,要是私彩盛行,保不准会弄出什么牛鬼蛇神来。”
毕自严一甩袖子,露出怒容:“朝廷公设赌局,败坏风纪,有伤天和,不体恤民力。”
王祚远笑道:“朝廷又不是拿刀逼百姓买彩票,买或不买,押多押少,还不是百姓自己掂量。”
“你这是利诱百姓赌钱!这和开赌场的博头有什么分别?简直巧夺民利!”
次辅大人笑道:“毕先生,您要这么说,那大明律就该规定开赌坊的诛三族,设赌局的弃市,可不能光打一百板子了事,您也知道,这档子事就和男人喜欢找窑姐一样,禁也禁不住,倒不如捞上一笔。”
毕自严被气得说不出话,指着他鼻子大骂,衣袖甩过,打翻了杯子:“你,你,你这是欺负百姓无知!”
王祚远也不在意,帮户部尚书重新倒了一杯柠檬水,推到他面前:“您也知道,大明朝国库空了,朝堂上摊派一分二厘一亩下去,落到平民百姓头上,不知要被浮收多少,多少人家妻离子散,弄得百姓也不开心,朝廷也不开心。与其官民两伤,倒不如让愚夫愚妇自己交智商税——他们是国家的恩人呐!”
“毕先生,征税呢,是拔鹅毛的艺术,你拔一根,鹅就叫一声,怎么让鹅尽可能少叫,又能多多的拔下鹅毛,就看我们这些父母官的本事了,我作为县委……呸,我作为大明的次辅,如果要在鹅开开心心的被拔毛,和鹅被拔个半死之间选一个的话,我肯定会选择前者。”
毕自严听得这段歪理,重重哼了一声,也不管我这个代理皇帝还在场,直接拂袖而去:“那王大人自己去收那劳什子智商税吧,老朽的户部可抽不出人来陪你胡闹!”
王祚远遥遥向毕自严的背影举杯,语气很是不要脸:“毕先生走好,毕先生小心门槛!”
毕自严一个趔趄,险些摔倒,门口的内官们赶紧来搀扶,被他一把甩开。
从感情上我很能理解,毕竟当初奥古斯都的彩票是卖给富人和贵族的,但赛里斯没有那么多贵族,针对勋贵藩王这个细分市场不能靠彩票,要薄利多销的话就只能瞄准老百姓。
但这么搞的话势必会有些赌性大的人尝试靠彩票改变命运,倾家荡产甚至借高利贷来买彩票。诚然赛里斯明里暗里有许多赌场,不买彩票他们也会把全部家当丢赌场里,可总不能说外头到处是强盗,被别人抢不如被我抢,所以我朱皇帝带头剪径吧?
我毕竟也不是什么江洋大盗,这种事我怎么可能……
妈的,我好像还真干过不少,爸爸,我上不了天堂了。
王祚远放下水晶杯,用筷子拨着桌上已经凉透的菜碗:“老大,老毕有精神洁癖不肯干,咱找孙老头?历史上这人就是个老狐狸,不知贪了关宁多少钱,想来会帮忙的,咱就以兵部的名义发行助饷彩票……”
我叹了口气:“只好这样了,也不知要分给兵部多少,孙老爷子才肯帮忙哦,徐先生已经把铺盖搬进钦天监了,不然还能让他帮帮忙……”
次辅拎起一只蹄髈,狠狠啃了两口,满嘴流油的嘟囔道:“别提了,现在礼部就是钱谦益的一言堂,咱把周延儒整太惨,他直接告病了,看来我们要尽快拉拢,免得他上吊觅井……”
混蛋,那蹄髈本来打算晚上吃的!
我挤出一丝笑容:“老王啊,如果前几期彩票只在北京和京畿地区发行,我从内宫调几个太监,再调几个锦衣卫给你,你再凑点人应该就能先办起来,倒不需要找老孙,不如先割一茬韭菜如何?”
“啊?好,不过收益我要截留两成,京查需要经费。”
“可以,我给你留三成。”
随着一顿饭局,北京市人民的荷包遭了秧。
先是街上有人叫卖彩票,说是从四十个字里挑六个字,七天后开奖,只要交五文钱就能买一张,最多能中纹银一千两,童叟无欺,作保的是礼部祠祭清吏司的宋大人。
五文钱不是什么大钱,却有机会拿一千两银子,所以手上有点闲钱的人都愿意买来玩玩。
虽说有人顾虑会不会是骗钱的,或者官府会不会抓,但锦衣卫巡城时都不敢掀这些彩票摊,甚至还有京中的禁军站岗维持纪律,民众的疑问也就烟消云散了。
朝堂上自然有雪花般的弹劾公文漫天飞舞,宋献策非常纳闷,怎么自己被皇帝请吃了顿饭,宴上多喝了两杯,第二天就莫名其妙变成祸国殃民的妖道人了。
爱卿,委屈你了,回头给你升官。
我坐在街边的茶摊上,看着热闹的彩票摊子,再好的修养,再深的城府,也没能忍住笑意。
这么多良民争先恐后的交税,甚至嫌自己交的少,国家何愁不强盛?民族何愁没希望?
他们,是赛里斯的恩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