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叔侄

    说到最后，涂虹又一次流泪了。谁也说不清这是涂虹第几次流泪了，可是此刻并没有人会去嘲笑他，或者说根本没有人有资格去嘲笑他。没有经历过这种与家人生离死别的情感，任谁也不会理解涂虹此时的心情。

    涂虹的哭并不是那种用力地哀嚎，相反他总是选择一种无声的哭泣方式，自当年涂山一役之后他有多久没有让自己的眼泪出来过了，可这并不代表他忘了昔日的一切。他恨那些来涂山的妖族，也恨过袖手旁观的龙族，但是归根结底他最恨的是自己，恨自己没有能力，空有一身实力，可是每次一遇到事情却根本不能干什么。

    涂凡听了故事之后更是吃惊不已，他从来没想到他的性命是那么多人用生命换回来的。他原本想着的是快快乐乐成长，把自己的实力提升起来，期望有一天可以保护自己的外公，哦不现在应该说是叔叔，和自己的妹妹不受别人欺负，但听了故事之后他突然觉得过去他走过的这些年，太过于平庸太过于无能了，他原以为自己的父母死是因为意外，他也曾想过自己的父母为什么那么早就去世抛下自己，但是此刻他终于释怀。他的父母并不是抛下了他，正是因为要让自己活下来，他们才从容赴死。

    涂凡抬头看了看天空，想起了他小时候看到别人家的孩子，不管是妖族还是人族，每次生日都有父母在边上陪伴，每次有时间都会有父母陪着去游玩，他总是只能在边上看着，他那个时候心里除了羡慕还有恨意，虽然说他知道自己的父母去世，可是他控制不住去想为什么只有他的父母会去世，恨苍天为什么不肯给自己见父母一面的机会。

    原来，他们早就见过了。

    他完全可以想象出他的父亲东方尘给自己取名字为“涂山凡”的时候是多么细心思考了之后才说出口的，他也可以想象他母亲涂山琳儿在决定和涂山共存亡之前经过了多么痛苦的内心挣扎，涂凡有什么理由去怨恨他们呢？

    “父亲，母亲，小凡顺利长大了呢。”涂凡到这个时候终于没有能忍住，留下了自己的泪水。他抬头看着天空的时候也在想，会不会自己的父母也在哪个地方像他思念他们一样也思念着他呢？会的，一定会的。

    而此刻的涂虹，他的思绪已经随着他的讲述回到了十多年前那个雨夜，完全忘记了眼前的涂凡。

    五味杂陈，用来形容涂虹此刻的感受是最贴切不过了。

    涂虹已经报明身份，不是涂虹的外公，那么他现在在涂凡面前也就没有必要维持老年人的形象。随着他的手缓缓擦拭着脸上的泪水，他那张年轻清秀的脸露了出来。涂凡自然是没有见过涂虹这张相貌的，初次见到不免吃了一惊。他没有想到自己称作“外公”的人竟然是这么一个年轻帅气的男子。

    想到这里涂凡不由得一阵心酸，一个实力不俗有着大好青春的男子，就为了涂山众人的托付，为了族人的期望，为了让种族可以延续，甘愿放弃自己光鲜的外表，只是化作一个老头隐姓埋名在凡间。

    “外……不对……叔叔……”涂凡怯怯地喊了涂虹一声。

    涂虹听到这声“叔叔”，原本呆滞的眸子突然转了一下，他有些难以置信地看了涂凡一眼，“你……小凡……你刚刚……喊我什么？”

    “叔叔……”

    涂虹心中一震，这是涂凡第一次这么喊他，可是他却没有觉得有丝毫的生涩和怪异，就好像从来涂凡就喊他叔叔一样。

    作为一个有着前途的年轻男子，谁愿意天天被人喊得很老很老呢，就算是这么多年以来涂凡都这么喊他可是他心里始终还是希望涂凡叫他一声叔叔。这并不是因为他本身就年轻，而是涂凡这么叫他，他会觉得跟涂山仙儿的羁绊还没有斩断。

    “像……太像了……”涂虹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认真地去看涂凡的脸，去看他的眉毛看他的眼睛，太从中看到太多涂山皇族的影子，就连眼神中来自骨子里不屈都那么相似，“小凡，把你的妖身显出来让我看看。”

    涂凡不知道涂虹叫他这么做的意义，可是还是乖乖地把妖身显现。那熟悉的尾巴又一次露了出来，雪白的尾巴上金色的毛发在阳光下闪耀着耀眼的光辉。涂虹这个时候捧起了涂凡的狐尾，仔仔细细地像看一件艺术品一样打量着涂凡的尾巴。

    “呵呵，上一次看到这样的尾巴，距今已经不知道多少年了。仙儿你看到了吗？我把小凡抚养大了！我没有辜负你们啊！”涂虹看着这涂山皇族特有的标记，开始回忆起了他与涂山仙儿在涂山一起长大一起生活的点点滴滴，情不自已啜泣起来。

    涂凡只是看着涂虹，没有说任何的话，他并不知道这个时候该说什么去安慰这个长辈，语言有的时候太过于苍白。良久，涂虹意识到自己失态了，收住了自己的哭声，然后在怀里摸索了一阵拿出了一个玉珏。

    “小凡你长大了，有些东西也该给你了。这是我涂山一族的修炼功法和许多秘术，都记在这玉珏之中，同时这玉珏也是一个法器，是我涂山一直以来传承下来的物件。本来你化形术没有大成，我要等些日子再给你的，不过你现在有了龙族的妖丹，实力比往日精进许多，想必化形术大成指日可待。等到化形术大成之后你便开始练习我涂山专有的功法！”

    涂凡看着涂虹递过来的玉珏，觉得有些沉重。他是涂山狐妖的皇族后裔不错，可是他还太小，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他还是懂的，他并不觉得他有能力守护好这宝物。“叔叔，这个……还是您收着吧，我还太弱笑了，等我能力够了您在传给我也不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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