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太阳总是迫不及待地坠落西山,十分吝啬它的温暖与光明,时间还早,天色便暗淡下来,北风似乎愈发凛冽,冰冷地空气肆虐在大地上,张狂的叫嚣声传遍四野。
然而通州城外的隋军大营中,箭塔岗哨的卫士却是挺直如松,纹丝不动,任由刮骨的寒风将黝黑精瘦的面颊锻造得愈发坚毅,刚猛。
在大营中心,数百顶大铁锅在烈火地****下烧得通红,而锅中则是沸腾的肉汤,肉香与炊烟被寒风吹散,传出老远,但营中操练的士卒却是一脸肃穆,浑然忘我,似乎丝毫没有被浓郁的肉香所吸引,嘹亮的口号声震得山响,更是蕴含着一种奇异的力量,让人闻之热血沸腾,心情激荡,即便身处寒风之中也无所畏惧。
当“开饭”的口令下达后,训练中的士卒没有一哄而散,紧张而严肃的神情也没有片刻放松,他们的一举一动都甚为严格而标准,绵延数里的军营竟然井然有序,没有一点混乱,林南手下军队的伙食无疑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在这个纷乱的年代,能填饱肚子已经是一种幸福,更何况是能够开荤,隔三差五还能大口吃肉,大碗喝汤,对于这一点,众将原本并不太赞同林南这种近乎败家子的做法,虽然知道他这是爱惜士卒,但毕竟大隋没有太多的钱财来供养军队,人不吃肉哪有力气,更何况是刀口舔血的将士,他们为我卖命,我就应该详尽一切办法让他们过得更好,战士可以忍受残酷的环境,忍受孤独的凄凉,甚至可以漠视自己的生命,但这是因为他们必须如此做,去守护自己所珍爱的人或事。
对于这些,林南深有体会,所以他麾下的将士无论待遇还是地位都比别处高了几倍,甚至几十倍。
……
“呜……”集合号响起,所有士卒均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以最快的速度在校场前集合完毕。人上一万,无边无沿,当四十万剽悍的壮士整隋肃立在面前,冲天的煞气扑面而来,饶是林南杀人如麻,历经生死,心中也不禁暗自感叹自己的渺小。
“弟兄们辛苦了!”林南脸上带着温暖的笑容,朗声说道,清越的声音穿透寒风,清晰地传入每一名士卒的耳中。
“保家卫国,万死不辞!”众人隋声怒吼,滚滚的声浪震颤苍穹,刚猛无铸,霸气绝伦的气势似乎让寒风都要颤抖,出现了刹那地停顿。
待众人喝声收歇,林南脸上的笑容攸的一收,脸色陡然变得极其严肃,威棱四射地扫视哦众人一眼,林南才道:“众兄弟,我们来到通州已经三天,想必枯燥的等待早已让你们急不可耐,迫切地渴望战争的到来,解救陷入突厥人手中的通州。”
顿了顿,林南双目陡然射出湛然精光,扬声大喝道:“今夜,大战临近,收复失地的机会就将到来,告诉我,你们的精神是否养足?”
“是!”
“你们的钢刀是否已经擦亮?!”
“是……”
“必胜!必胜!!必胜!!!”四十万大军体内的热血霎时沸腾起来,如潮的喝声如同山崩海啸,直让天地变色,大地震动。
所有人眼中都蒙上了一层淡淡的血色,身上那狂猛而肃杀的气势扶摇直上,凝聚成一座虚无的巍峨高山,厚重而压抑,让人凛然生畏。
看着台下群情激奋,杀气盈天的四十万将士,林南心中震撼欣喜的同时,心中也涌上一股挥斥方遒,威凌天下的豪情壮志,浑身的血液也沸腾起来,高昂的战意与杀气融合后弥散开来,让他看上去愈加威严霸气,便如一尊霸气无双的战神一般。
好男儿志在四方,大丈夫就该纵马扬刀,驰骋天下,即便身死沙场,马革裹尸才不枉此生,尽管林南发自内心的厌恶杀戮,但他那属于勇者的血液却注定了他一辈子都将站在风口浪尖,不停地搏击长空,超越极限,生命不息,奋斗不止。
待众人的呼喝声稍止,林南放声大笑道:“各位兄弟都是好样的,果然是帝国百里挑一的勇士,是真正的英雄,有诸位在,任凭敌人多么强横,我们也能战而胜之,保护我们的家园亲人不受欺凌!”
说到这里。林南脸上的笑容完全敛去,变得前所未有地虔诚而庄重,语音低沉但却分外坚决地说道:“我,大隋皇帝杨羽,愿与诸位一同保家卫国,誓死方休!”
“保家卫国。誓死方休!”
“同生共死,同生共死!”四十万隋军如同点燃的火药桶,轰然炸裂,不过这爆炸的却是他们的激情与热血,杀意与斗志,所有人都竭力地嘶吼着,向他们的将军表达着胸中的炽热的情感与昂扬地斗志。
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纳兰雪婷婷而立,站在角落之中,远远地看着高台上那意气风发,睥睨天下的将军,双目不由痴了。
英雄难过美人关,美人又何尝不爱英雄?此时此刻,她才真正明白,为什么男人总是那般好斗,而且乐此不疲,也终于明白,为何隋军能反败为胜,驱逐突厥,林南许多思想在很多人看来总是有些异想天开,行为更是离经叛道,然而也正是他异于众生的地方征服了万千的猛士勇将,让一个个娇柔娇艳的女子心甘情愿地投入他的怀抱。
誓师完毕,林南正准备去选马,却见一身戎装的纳兰雪迎面走来,看她的样子似是已经在此等候了不少时间。
纳兰雪性情坚毅果敢,如今穿上戎装,身上更多了几分飒爽英气,魅力无限,只是此时佳人娥眉轻蹙,神情恍惚,看见林南时露出的笑容也甚是勉强。
“雪儿,你身子不舒服?”林南走上一步,轻轻握住纳兰雪的柔荑,关切地问道,纳兰雪螓首轻摇,看着林南欲言又止,迟疑了片刻后终于开口道:“陛下,愿你得胜归来。”
“好!”林南重重的一点头,转身而去。
……
通州城,刺史府议事厅中。
突厥一干重要将领依次列坐,就连身体刚刚康复了些的阿兰哲别也在其中,虽然此番战斗中阿兰哲别并没有取得可喜可贺,亮人眼球的战绩,但他于危难之中挺身而出,帮助颉利逃脱敌人的追堵,却也赢得了颉利的最大的信任。
“诸位,想必这几日对于大汗的情况大家都略有耳闻。”拓跋脱脱尔端坐首位,威严地扫视了众人一眼,语音平缓而低沉,深邃的双眼似是能洞悉一切一般。
众人顿时心中一紧,神情变得愈发严肃,就连呼吸也刻意压抑得十分轻微而低缓。
诚然,这些天来他们对颉利的事情做了诸多猜测,尤其是今日四起的谣言,让他们的思维格外混乱,不过如今却不敢对此事发表任何意见。
“传言不假,大汗确实身体有恙!”拓跋脱脱尔此言一出,除了知情的少数人,其他人皆是瞪大了双眼,一脸不敢置信,大张着嘴似是想要说什么,但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众人的变化拓跋脱脱尔尽收眼底,但他脸上却依旧淡定从容,泰然自若,威严地道:“大汗之所以重病,并非因为萧关之战的失利,也非是城中鼠辈谣言所说,而是身中杨羽小贼的毒箭,经过这几天的悉心调养,大汗恢复了许多,只是身子依旧很是虚弱,伤口不能见风,是以才不能亲自部署军令。”
虽然心中还是有些疑惑,但众人还是相信了大半,毕竟,颉利是他们的主子,没有人希望他有任何差池,从而让自己的荣华富贵,甚至是身家性命出现问题。
见众人情绪明显有些舒缓,拓跋脱脱尔心中不禁松了口气,换上一副恼怒而仇恨的神情,拓跋脱脱尔双目杀气四溢,恶狠狠地道:“杨羽猖狂至极,咄咄逼人,先是伤了大汗万金之躯,如今又陈兵通州城外,扬言要将我十万大军全歼在此。”顿了顿,拓跋脱脱尔面目扭曲,义愤填膺地道:“诸位将军,尔等身为突厥肱骨,难道能容忍小人得志,恣意践踏我突厥威严?”难道堂堂我突厥竟无一勇士,任由黄口小儿如此猖獗?”
“左汗,末将愿率三千甲士前去取了杨羽的狗头进献大汗!”
“末将愿往,管叫隋人有来无回!”众将顿时激愤莫名,火气暴躁些的更是当场挺身而出,大声请战,拓跋脱脱尔言辞激烈,挑唆众人敌忾之气,目的正是转移他们的注意力,让他们忽略颉利重病不起的事实,也是为了让众人战意高昂,低迷的士气有所回升。
拓跋脱脱尔任由下面的纷乱持续了一阵才再次开口说话,言辞恳切而真挚。
“诸位,本汗知你们对突厥忠贞之心,也知你们报国杀敌心切,但大汗宽厚仁慈,考虑到将士出征日久,思乡心切,遂决定撤兵西返。”
众人心中感动不已,纷纷出言道:“左汗。大丈夫战死沙场乃是无上的荣耀,我等身强力壮,精气十足,还可再战!”
“左汗,我们如今如今人马少于隋军,但我军有通州为依托,就算林南四十万大军来犯,我等又何惧之有?”
“不若冲出去,与隋军决一雌雄,倒要看看杨羽如何猖獗!”
……
“士气可用,士气可用啊!”成功地挑起众将的战意与怒火,拓跋脱脱尔心中甚是欣喜,但脸上却依旧十分严肃,沉声道:“诸位都是我突厥的勇士,你们的心情本官也十分理解,只是圣命不可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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