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使天下易主,又会如何感想呢?
扶苏和嬴政的关系就算到了后世,也都众说纷纭,没有定论,但从之前嬴政对扶苏的态度,我更相信嬴政从来就没有质疑过扶苏第一继承人的位置。嬴政恨铁不成钢的苛严责骂恰恰是对扶苏的器重,或许他自己都对自己一手打造的规则产生过疑惑,或许他自己都想过扶苏的宽仁未尝没有顺应实事的一面,只是面对暗流涌动的帝国他放不下手中的刀,当他翦除一切前进和变革的障碍时,他才能将更安稳的江山交给扶苏……
“我也许久没有随蒙将军驰骋疆场了,父皇这样安排也不错。”扶苏笑地勉强,如今他备受政敌倾压,面有颓败之际,却似还有一份雄心潜藏。
他沏了杯热茶举杯慢饮,隔着薄薄的水雾看进我的眼,似是想探寻什么却未有寻到,垂眸又沉吟了许久,黯然道:“明日我便要出发去上郡正好掩护你离开,你,一定会回到他的身边吧…..”
我一时竟不知道怎么回答,心里直发虚,发生那么多事,自己都不知道该以怎样的心境面对张良……
得不到回答,他又继道:“过去的事暂且既往不咎,就当我偿还欠你们的救命之恩。希望他放弃国仇家恨不要再铤而走险,我不想看到在将来,我们又成为有着血海深仇的敌人,当然,如果再次发生博浪沙那样的事来,我也不会对他姑息。”
我看了看他,诚恳道:“公子,之后无论如何风云突变,我们注定不会成为敌人,如果我这样说,你可相信?”
他笑了笑,颔首道:“这样说来,将来我们还有机会再见面么?”
我面上一僵,心底一凉,或许真的没机会再见了……
扶苏却似乎将我的表情理解成了另外一种含义,他遗憾一笑,又珍重道:“好好照顾自己,你一切安好,我也不会再侵扰,子雨不必有后顾之忧。”
看他浑然不知奔往上郡的这条路就是一条赴死的黄泉路,心里也泛起了点点酸涩。我避开他的目光点头道:“谢谢。你也是。”
“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你就在我府内,也不能请大夫,我先帮你清理伤口,拖久了不好。”
扶苏熟门熟路地拿来金疮药和干净的白布,端来一盆清水,他抬起我下颚,目光落在被刀割开的伤口上,脸上蓦地又升腾起一股怒意。
他似有不忍却又微微扬了扬唇角,温言道:“随军时,各种刀伤也是难免,所以我虽然不是大夫,处理伤口还是有一点心得的。”
我点点头,想到自己脸上的伤,就不由自主地眼里泛起潮热。我稳住已经脆弱地仿佛随时都会崩盘的情绪,静静地等扶苏把伤口仔仔细细处理干净最后敷上药。
除了脸上,自己的身上还有不少鞭伤,扶苏自然无法帮我清理,伤又都在后背我自己也力所不能及,只能先搁着忍着,幸好没多久语琴公主也来了府邸。
半干的血液粘在贴身的衣料上,稍稍一动,都能牵扯起皮肤,丝丝地痛。
语琴处理伤口的动作小心翼翼,手指尖却抑制不住地发颤,每一次触碰,我都直抽冷气。
我透过几案上的铜镜,见身后的她专心致志却表情深沉,眉头也不知不觉都紧皱在了一起,似乎在努力地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直到唇被咬的发白,她终于忍不住,红了眼眶:“怎么会伤这么重……”
我稳了稳气息,安慰道:“公主,有你们皇家秘制金疮药在,伤口一定会好的很快吧?”
“嗯。”语琴忍了忍泪,点了点头。
我侧过身,弯起嘴角,伸手抹了抹她眼角凝结起的水汽。
其实自己这点伤又算什么,如果语琴不离开咸阳,作为秦朝的公主,她十有八九会如史书所载,落入赵高的魔掌,面临比这鞭刑更加残酷上百倍的车碾之刑。如果这次不带走公主,那么将来还会有机会吗?
想到这,我握住了语琴的肩,深看进她的眸,镇重地问:“公主,你与我一同离开这里可好?”
语琴一怔:“明日一起走?”
“是。”我肯定道,“子路师兄一定不会辜负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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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群:141076059(入群答案:相逢时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