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厮杀,铺满大地的生灵变成一具具残尸,嘶叫一夜的声响渐渐沉寂,晨曦中,身体残缺不全的虫在哀鸣,血迹斑斑的长蛇在嘶鸣,身躯破烂不堪的蛙有气无力的低吼,缺了一半腿脚的蜈蚣在湿漉漉的草草茎下、泥土上扭动。
“一夜的厮杀,图的什么?”
很哲学的一个问题,拷问心理的问题,问传挺不明白,没有答案,也没人给他答案。
天空中,眨动眼睛的星星闭上了眼睛,白云随风轻轻飘动,河流按着既定的轨迹滚滚流淌,闪烁一夜,挥洒一夜光明的萤火虫收敛光芒,拖着疲劳的身体钻入林间。
能走的走了,不能走的消失了,剩下大地上一地残肢,螯钳咬着硬翅甲壳,甲壳上托着几条不知种类的细腿,草茎上挂着拖拽肠道的虫头,虫头下,千疮百孔的蛇躯静止不动,身下一片分不清颜色的蚂蚁,又有蜈蚣挂在蹬腿的蛤蟆身上,蛤蟆半截身子落入蛇口中,两条前腿松软的耷拉着。
阳光普照,残存的生灵好像是恢复了力气,一个个挣扎着站起身,不发一丝声响的慢慢吞噬身旁的死尸残肢。
问传挺静静看着,看着蛇吞了同类,虫噬了同族,蛙卷了蜈蚣,蜈蚣咬碎了不知谁的残肢,蚂蚁分解了长蛇。
一头头各行其是,哪怕一夜厮杀的敌人就在身旁,没有一头去触及,去引发新的厮杀,它们恍若看不到对方一样,安静的吞噬着地上所有的一切。
阳光肆意挥洒着,水波打碎了阳光,草叶慢慢舒展开来,掩盖了被碾压的痕迹,日上中天,浓密的草地葱绿一片,草叶掩盖下的土地,花花绿绿的血液渗进土壤中,被土黄色埋没,地上残肢被一头头残存的生灵吞噬。
一头头生灵将大地清扫一边,坑坑洼洼,泥土散乱的大地干净异常,凸凹不平的模样恍若就是天然的形状,若不是亲眼见到昨夜的惨状,问传挺绝对不相信,这里经过异常惨烈的厮杀。
一头头生灵退走,蚂蚁回归洞穴,长蛇扭动身躯游走回森林,蜈蚣攀爬钻入泥土之中,蛤蟆蹦跳跃入水中。一头头虫,或是振翅飞起,或是藏身在草叶背后,或是如同蜈蚣一样,分开土壤,钻入地下。
一切回归平静,只剩下站立一夜的问传挺。
轻轻从鞋子上摘下一支不知什么虫类的腿脚,迎着阳光,放在眼前轻轻打量,中空的腿脚透过昏黄的光亮,上面密密麻麻的分布着短细且黄的绒毛。
随手丢掉,跺跺脚,又抖落几块细碎的血肉。
轻轻踱步,细细打量隐藏在草叶下的虫,这是一头相似与独角仙的甲虫,体栗褐到深棕褐色的长椭圆形身躯,脊面隆拱,头部长着一根末端分叉的角突,全身包裹在一层坚硬的甲壳中,宛若一头盖世将军。
三双细长有力的腿脚断了一对,末端断口处,有一层淡绿色的液体。
感知散出,深入地下,一条条蜈蚣藏在地下十到二十公分之间,静静的,宛若沉睡一般。
大地安静,丛林沉寂,草丛无声,只有流淌的河流,发出清脆的哗哗声响。
问传挺静静的蹲在地上,守护神一般守护着那头独角仙似的甲虫,内心中,他不相信这就是结束,一场突兀的杀戮,没有意义,没有目的的厮杀,任谁都不会相信。
人与人之间厮杀,不是存在仇恨,就是因为利益纠纷;妖与妖厮杀,不是因为食物,就是因为领地区域;蓝月世界生灵与天外邪魔厮杀,不过是因为资源与力量的关系。
不存在没有意义的厮杀,也不存在没有目的的征战,一切都是因为关切自身,由生灵内心念想引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