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间门,在这个时候开了,那位老者神色诡异地进了来,随手关门。
“老夫真的是如此糊涂了吗?”他瞧瞧自己那光溜溜的脑袋,一眼看到了桌上散落的文件。
“谁!”他大吼一声,身上爆出化气期武士才能具备的强烈威压,他发现了自己被骗了,因为他清楚地记得,自己还没有来得及打开这些情报!
他猛冲过来,一份一份地仔细阅读,仔细检查,脸色越来越难看,直到他看到那份圣旨,苍老的脸上满是万念俱灰的死白色。
“完了,圣旨遭亵……”他说不下去了,整个人直接瘫倒在地上,全身上下透出一股大难不死后的放松。
他看到了那枚完好无损的火漆封印,仿佛看到了续命的仙丹一样。
“罢了!那些情报,大概就是写军功而已,让下面的人看紧一点也没事,至于这‘加急’的章子么……其实完全无所谓的,圣旨既到,还有谁敢说那不是‘加急’的呢……”他笑了笑,然后按动了桌案下面的一个机关,打算叫下属来办事了。
只不过,这位老人和银尘都没有想过一个很重要的问题,那就是既然是堂堂圣旨,居然来专门传旨的人都可以没有吗?非要用这快递发货一样狗屁不通的方式?
事出反常必有妖。
【翌日清晨】
一夜之间,血阳城不再是那个血阳城了。
街道还是那些街道,石阶还是那些石阶,然而清早开张做生意的店铺,却猛然间减少到一家。宽阔整洁的石阶两旁,一家家昨天还开张着的小吃店,此刻都大门紧闭,一幅幅吊唁死人的白幡,就从烟囱里直愣愣地伸出来,在寒风中无力地摇摆。没有哭声,没有喊声,没有狗叫声,甚至没有说话声,仿佛一夜之间,这个城市的人集体变成了哑巴。街上一切能看得见字的地方一夜之间全部贴上了如厕用的黄纸,一切招牌,牌匾,一切用来吸引客商的东西都在这一夜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甚至就连那唯一开张的小店,也一起讲百年的牌匾取下。一夜之间,无论大街小巷里,家家户户的大门上都出现了一把黄铜大锁,一阵阵或浓或淡的风元素灵光在锁子上来回闪耀,一看就是那种很次的,但是至少有点用处的封锁大【阵】。暗红色的街道上,原本还能有几个行色匆匆的客商,如今这些人早已不知去向,偶尔跑过的几个孩子,个个都如同过街老鼠一样,远远躲避着照常巡逻的北国士兵。整个城市的街区,在黎明到来的一个小时中,除了山风嚎叫,再也没有任何声音。
象征着家里有死人的白幡,黑帐幕,甚至于血衣,都在这短短的一夜之间冒了出来,仿佛整个城市突然变成了冥界鬼城,没有哭声,没有唢呐,没有任何称为吊唁的举动,整座城市仿佛一夜间从活着的的人间聚落,变成了一具庞大又僵硬的尸体。一队队在街上巡逻的北国豪爽汉子们,开始还打几声锣,想将昏睡的城市唤醒,可是仅仅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他们自己就变成了只会僵硬地迈着双腿前进的行尸走肉了。
这一天,恰恰是雨后的初晴。太阳早早升起来,却只能照耀着空荡荡的街巷。山风无聊地翻弄着白色与黑色的织物,却追不走满城的愤懑与悲伤,只能徒劳地吼叫着凄婉又空洞的曲。街边还积着昨夜的雨水,在暗红色额地面上呈现出鲜红的色泽,真让人难以分辨出那到底是水,还是市民的血液。暗红色的院墙上,到处可以看到一簇簇神臂弓的箭羽,如枯死的树枝一样扎楞出来,在山风中微微颤抖。墙壁上不时氤氲出来的一大团刺目的暗黑色,那分明就是鲜血洒出的痕迹,哪怕有那么一些士兵奋力地用冰水冲洗,也无法消灭这斑驳的疮痍。
银尘和文青松,陆青云2人一起,就坐在全市唯一一家开张的菜馆中,他们选了最靠近门口的位置,那不仅仅是小店中最下等的位置,也是最利于逃跑的位置。
文青松,陆青云此时都穿着紫色的长袍,带着华贵的绣着一圈繁复金边的同色兜帽,他们腰上的带子是鲤鱼鳞片状的足量白银,仿佛铰链一样扣在一起,腰带上挂着一块劣等青玉制成的牌子,上面没有文字只有一个很神奇的,由圆圈和直线拼凑起来的图案。那图案并没有什么实际意义,只不过是是一种固化的精神魔法阵,让所有看到他的人都想起自己模糊知道的,又不是特别熟悉的北国贵族的名称,这样就没有人会来盘问他们了。
他们两人的武器,此时都已经被银尘没收了,长太刀和大板斧这样的家伙,在此刻的形势下太容易引起怀疑,他们两人面对着大门坐着,愁眉苦脸地吃着碗里的面。
银尘背对着大门坐着,依然是那一身银白的长袍,银白的兜帽遮住面容,腰上缠着白银腰带,挂着青玉魔牌。此刻他正盯着盘子里的小笼包,平生第一次没有吃下去的欲望。
杀死烽火连城的窃喜,找到两位同伴的喜悦,都在刚刚的几秒钟之内彻底烟消云散。“北人在***湖盟的同时,顺带着进行了一场屠杀,无辜的死难者,不知要有几千人呢。”文青松带来的消息,让银尘身心俱疲。
“我这么累死累活的,真的有意义么?”银尘问自己没有答案。他此刻早已丧失了一代传奇法师的气势与骄傲,像个社会最底层的小瘪三一样躲在一间小店了,瞪着小笼包毫无胃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