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有消息传了出去,这就要求有兴趣的双方举行一次会晤。所谓兴趣,也就是说对联手刺杀有兴趣。在这双方之中,第一方由于官居高位,比较敏感,不能太过招摇地参与刺杀行动,我说的差不多吧?”
“基本就是这些,但还有一点:在华盛顿手握大权的这帮人,能查出刺杀对象的身份和去向。他们迫不及待地想让此人尸横就地。”
“那是自然喽,”康克林一边说,一边难以置信地点点头,“他们只要挥一挥魔杖,最高密级档案的所有限制措施就将全部解除,信息就会送到他们跟前。”
“正是这样,”韦伯沉声说,“不管是谁去和卡洛斯的信使接触,此人都必须处于极高的地位,身份也是货真价实,‘胡狼’肯定会接受他——或是他们。不能让卡洛斯有任何疑虑;这些人一站出来,卡洛斯就再也不会怀疑这是个陷阱了。”
“你是不是还想叫我在蒙大拿州一月份的暴风雪之中,让玫瑰花蕾开放啊?”
“差不多吧,这一切都必须在一两天之内办好,趁着卡洛斯还在为史密森学院的事情心头作痛。”
“这不可能办到!……唉,见鬼,我试试吧。我要在这里建立行动中心,让兰利把所需的东西送来。得采取‘四〇’级别的保密措施,那是当然的……待在五月花酒店的人不知是谁,一想到让这家伙溜了我就恨得要命。”
“也许那人溜不掉,”韦伯说,“不管谁去接头,都不会这么快放弃。留下如此明显的一个漏洞,这可不是‘胡狼’的风格。”
“‘胡狼’?你觉得会是卡洛斯本人?”
“当然不是他,但应该是拿他薪水的什么人。会是个出乎意料的人物——这种人就算在脖子上挂块招牌,写上‘胡狼’的名字招摇过市,我们都不会相信他是胡狼的手下。”
“会是中国人吗?”
“也许吧。他也许会把这出戏做完,也许不会。他就像几何一样精确;他做的任何事都符合逻辑,即便这逻辑看似不合情理。”
“你这话叫我想起以前的一个人,那个从来不曾存在的人。”
“他存在过,亚历山大。他确实存在过。现在他回来了。”
亚历山大·康克林朝公寓的门望去,大卫·韦伯这番话突然又让他想起了另一件事。“你的箱子呢?”他问道,“你带衣服了吧?”
“没带,等搞到其他衣服,我就把身上这套行头扔到华盛顿的臭水沟里去。不过,我还得先去看看另一位老朋友。那也是个在贫民窟里受憋屈的天才。”
“让我猜猜,”退休的特工说,“是个叫卡克特斯的黑人老头,他的名字可真让人受不了“卡克特斯”。在伪造文件方面他是个天才,比如护照、驾照、信用卡什么的。”
“差不离,就是他。”
“这些东西中情局全都能做啊。”
“但没他做得那么好,而且局里还太拖拉。我不想留下任何可以追踪的东西,就算有‘四〇’级别的保密措施都不行。这是一次单独行动。”
“好吧。然后怎么办?”
“你这个搞外勤的就得开工了。在明早之前,我希望你能让这座城市里的许多人惊慌失措。”
“明天早晨……这不可能啊!”
“事情该怎么干你很快就能回忆起来,这就像做爱和骑自行车一样,一学会就忘不了。”
“那你呢?你准备干什么?”
“找过卡克特斯之后,我会到五月花酒店开个房间。”杰森·伯恩答道。旅馆巨头卡尔弗·帕内尔来自亚特兰大,在酒店行业称王称霸长达二十年,因此被任命为白宫的礼宾处长。这会儿他怒气冲冲地挂断了办公室的电话,同时在拍纸簿上胡乱写下第六句不能骂出口的脏话。随着选举和白宫人员的大换班,他接替了上届政府礼宾处长的职位——那女人出身显赫,但1600号发出的邀请名单之中可能会出现怎样的政治冲突,她根本就一无所知。然后他又碰到了一件极为恼火的事:他发现自己的首席助理跟他干起了仗。这位助理也是个中年妇女,也来自某所高傲得屁股翘上天的东部大学。更糟糕的,她在华盛顿还是个颇受欢迎的社交名流;她的工资都贡献给了一个装模作样的跳舞俱乐部,那里的人整天穿着内衣蹦来蹦去,不穿衣服的时候就更不知道是什么德性了。
“真他妈该死!”帕内尔怒骂一句,用手捋了捋鬓角斑白的头发。他拿起听筒,在话机上敲了四个号码。“给我接那个红头发,小甜妞儿。”他拖长了调门,那一副本来就很明显的佐治亚口音变得愈发夸张。
“好的,先生,”女秘书美滋滋地说,“他在跟别人通话,不过我会帮您接进去。请稍等一会儿,帕内尔先生。”
“好姑娘,所有美人儿里头就数你最可爱。”
“哦,天哪,您可真好!请稍等。”
屡试不爽,卡尔弗心想。柔和的南方口音就像是芳香的木兰花油,比起北方人那副糙橡树皮一样干巴巴的腔调来可要管用得多。首席助理那个臭婊子真应该向来自南方的上级们学一学;她说话的时候那一口该死的牙齿纹丝不动,就好像是给北佬牙医用万能胶粘到了一起似的。
“是你吗,卡尔弗?”电话那边红头发的声音打断了帕内尔的思绪。他正在往拍纸簿上写第七句脏话。
“你他娘的一点都没错,伙计,我们有麻烦了!那个活该一锅炖掉的婊子又在搞事。二十五号那天的招待会,我把咱们在华尔街的几个伙计安排到了一张桌子上,就是新任法国大使坐的那桌。结果她说得把他们挤掉,换上几个跳芭蕾的蠢蛋——她说她和第一夫人对这件事很上心。放她娘的狗屁!华尔街那帮搞钱的伙计有一大堆法国钞票要赚,白宫招待会的这顿饭就能让他们爬到顶层。那几个伙计只要往大使的桌旁一坐,欧洲交易所里的每个法国佬都会以为他们在华盛顿手眼通天。”
“得了吧,卡尔弗,”红头发焦急地打断了他,“我们还有个更大的麻烦,而且我还不知道它是怎么回事。”
“怎么搞的?”
“当年我们在西贡的时候,你有没有听说过什么叫‘蛇发女’的东西,或者是人?”
“蛇眼我倒是听说过不少,”卡尔弗·帕内尔咯咯地笑道,“但没听说过蛇发女。怎么了?”
“刚才和我通话的一个家伙——他说五分钟之后再打过来——好像是在威胁我。卡尔弗,我说的可是当真的威胁!他提到了西贡,暗示当年发生过一些可怕的事情,还把蛇发女这个名字重复了好几遍,那口气就好像我应该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
“让我来对付这个杂种!”帕内尔咆哮着打断了他,“我知道这狗东西说的是什么!这肯定是我那个首席助理干的,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婊子——他娘的,她才是蛇发女!你把我的号码报给那个鼻涕虫,跟他说,我知道他在玩什么鬼把戏!”
“你能不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卡尔弗?”
“去他妈的,红头发,你当年也在啊……没错,我们是搞过几把赌博,甚至还开了几家小小的赌场,有些爱胡闹的伙计还扒掉了几件衣服;但这种事当兵的谁没干过?想当年耶稣受难的时候,罗马兵就掷骰子赌耶稣的衣服来着!……我们只不过是玩得大了一点,也许还顺带着干了几个骚娘们,她们本来也就是在街上勾搭人的……红头发,那个傲气得屁股朝天的所谓助理,自以为抓到了我的小辫子——所以她才通过你来搞事,因为大家都知道咱俩是哥们儿……叫那个恶心玩意儿自己打电话给我,我要把他和那个婊子一块儿收拾掉!伙计,她这一步可走错了!我在华尔街的伙计们要参加招待会,而她那帮娘娘腔都得滚蛋!”
“好吧,卡尔弗,那我就让他打给你。”红头发说着挂断了电话。此人的另一个称呼,是美国副总统。
四分钟之后铃声响起,电话那头的人对卡尔弗·帕内尔吐出了几个字:“蛇发女,卡尔弗,这下我们都有麻烦了!”
“得了吧,你这个鬼鬼祟祟的孬种,听我说!我来告诉你是谁有麻烦!她根本不是什么女人,她就是只母狗!跟她搞过的三四十个男人全是没卵蛋的家伙,他们在西贡也许扔出过不少次蛇眼两点,输掉了她打着广告请人来赢的钱,但这点屁事当时根本就没人在乎,如今也不会有谁去管。更别说这会儿坐在椭圆形办公室里的那位前任海军上校了,他时不时就爱打一把扑克过过瘾。我还告诉你,你这个卵袋里没蛋的孬种,那些英勇的士兵浴血奋战却得不到一句感谢,他们当年只不过是想稍微放松一下;如果那位上校发现她还想继续诋毁他们的名誉——”
在弗吉尼亚州维也纳,亚历山大·康克林放下了听筒。脱靶一、脱靶二……他以前从没听说过卡尔弗·帕内尔这个人。
雾气腾腾的浴室里,联邦贸易委员会主席阿尔伯特·安布鲁斯特听到妻子在尖声叫唤,一边关淋浴一边破口大骂,“玛米,有什么鬼事?难道我连洗个淋浴,也得听你号丧不成?”
“阿尔伯特,可能是白宫打来的!你知道那帮人讲话时的样子,压低了嗓门悄悄说话,还总说是急事。”
“该死!”主席大吼一声拉开玻璃门,光着身子走到墙上的电话跟前,“我是安布鲁斯特。怎么回事?”
“出现了一个危急情况,需要你马上关注。”
“你是1600号那边吗?”
“不是。我们希望这件事永远不要捅到白宫上去。”
“那你他妈的是谁?”
“一个忧心忡忡的人,你马上也会跟我一样。都过了这么多年——哦,天哪!”
“忧心什么?你在说什么啊?”
“是蛇发女,主席先生。”
“哦,我的天!”安布鲁斯特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呼。他马上恢复了自制,不过已经太晚了。命中一。“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蛇什么来着?从来没听说过。”
“那你现在听好了,梅杜莎先生。有人掌握了全部情况,所有的一切。日期、军用物资的转移、日内瓦和苏黎世的银行——甚至包括好几个来自西贡的信使的名字——更糟糕的是……天哪,再没有比这更糟的了!还有其他人的名字——那些据称在战斗中失踪的人员,其实根本就没参加过战斗……检察总长办公室派出的八人调查小组。所有的一切。”
“你说的我根本就不明白!什么莫名其妙的东西!”
“你也在名单上,主席先生。那个人肯定是花了十几年的工夫才搞清楚情况,现在他想为多年来的辛苦讨回报酬,否则就会把事情捅出去——所有的事,所有的一切。”
“是谁?天啊,这人是谁?”
“我们就快查出来了。我们只知道他在政府保护之下过了十多年,这种状况下谁也别想发财。他肯定是被剔除出了西贡的行动,现在他想把这段失去的时间补回来。保持警惕。我们再和你联络。”咔嗒一声,电话挂断了。
尽管热烘烘的浴室里雾气蒸腾,光着身子的阿尔伯特·安布鲁斯特还是浑身发抖,脸上冷汗直流。他挂上电话,眼神不由自主地游移到前臂内侧那一小块难看的文身上。
弗吉尼亚州维也纳那边,亚历山大·康克林看着电话机。
命中一。
五角大楼负责采办事务的诺曼·斯韦恩将军从发球区往后退了退,对自己在平道上笔直击出的一杆长球感到很满意。高尔夫球会滚到一个最为理想的位置上,然后就可以用五号铁头球杆打出漂亮的一击,把球送上十七洞的果岭。“这下应该成了。”他转过头,对一起打高尔夫的球友说。
“肯定没问题,诺曼,”卡尔柯科技公司年纪轻轻的高级副总裁回答说,“今天下午你可把我打惨了。到最后我恐怕得输给你三百块。一个洞二十,我到现在才打完第四洞。”
“你的曲球不太行啊,小伙子。可得好好练练。”
“你说的一点儿不错,诺曼。”这位在卡尔柯公司负责营销的总裁一边走向发球区一边说。突然,球场上响起了高尔夫球车刺耳的喇叭声,一辆三轮球车从十六洞的平道那边翻过山坡,以最快速度开了过来。“是你的司机,将军。”武器推销商说道。他马上意识到自己用了球友的正式称呼,心里头直后悔。
“是啊。奇怪,我打高尔夫的时候他从来不会打扰。”斯韦恩朝快速开来的球车走去,在发球区十米开外的地方迎上了车子。“怎么回事?”他问那个身材魁梧、衣服上别着勋章的中年军士长。此人给他开车已经有十五年多了。
“我觉得这是件很恶心的破事。”军士握紧方向盘,颇为无礼地答道。
“你这话怎么这么无礼——”
“打电话的那个杂种就是这副德性。当时我只好到里头去接,用的是付费电话。我告诉他,你玩高尔夫的时候我不会去打搅你;他说我要是知道好歹,最好就他妈的照办。自然,我问了他是什么人、什么军衔,还有那一整套鬼问题,但他打断了我的话,好像都吓得魂不附体了。‘你就告诉将军,我打电话是要跟他说西贡的事,还有大约二十年前游走在那座城市里的一些爬行动物。’这是他的原话——”
“我的老天!”斯韦恩的喊声打断了军士的话,“蛇……”
“他说半个小时之后再打过来——这会儿已经过了十八分钟。上车,诺曼。我跟这事儿也有关系,还记得吧?”
不知所措的将军惊魂不定地嘟囔着说:“我……我得找些借口。我不能就这么走,就这么坐车走了。”
“动作快点。还有,诺曼,你穿的是件短袖衫,你这个该死的蠢货!把胳膊弯过来。”
诺曼·斯韦恩两眼睁得老大,瞪着自己皮肤上那块小小的文身。他马上照着英军准将的架势蜷起胳膊抱在胸前,晃晃悠悠地走回发球区,强装出一副轻松的样子来。“真该死,军队在召唤我了,小伙子。”
“啊呀,确实是该死,诺曼。不过我还得把输的钱给你。这可是一定要给的。”
神情恍惚的将军从球友手里接过赢来的钱,点都没点,也没意识到这叠钞票比他实际赢的钱多出了好几百。斯韦恩一边不知所云地向球友道谢,一边快步走回高尔夫球车那里,爬上车坐到自己的军士长旁边。
“小当兵的,叫你见识见识我的曲球。”卖武器的副总裁一边冲着发球区自言自语一边挥起球杆,一下子就把布满凹坑的小白球击过了平道,把将军的球远远甩在后面,落地的位置也要好得多。“我打的球价值四亿美元,你这个扛着将星的混蛋。”
命中二。
“我的天,你到底在说什么啊?”参议员笑着对电话说,“或许我应该说,阿尔伯特·安布鲁斯特想搞什么名堂?新法案的事他又用不着我来支持;况且如果他真的需要我支持,我还不愿意帮他呢。他在西贡的时候就是个笨蛋,现在还是;不过,他已经拿到多数票了。”
“参议员,我们说的可不是选票的事。是蛇发女!”
“在西贡,我所知道的蛇只有阿尔伯特这样的一帮笨蛋,他们在市里四处横行,装出一副无所不知的样子来,其实谁心里都没有数……你他妈的到底是什么人?”
在弗吉尼亚州的维也纳,亚历山大·康克林放下了电话。
脱靶三。
驻英国大使菲利普·阿特金森在伦敦接起了电话。他估计,这个不知其名、自称“华府信使”的来电者是在按照国务院一项高度机密的指令行事。阿特金森也自动照着这条指令的要求,啪地打开了他那台很少使用的扰频器。这台机器能在英国情报部门截获的通话中制造出一阵阵静电噪讯。这样一来,过后伦敦康诺特酒吧里的诸位好友如果问他华盛顿有什么新闻,他就能面带微笑地坦然以对。他知道,这帮好朋友里头总有哪个跟军情五处“沾亲带故”。
“是特区信使吗?”
“大使先生,我估计没人能监听我们吧。”华盛顿那头的人开口了,他的声音低低的,显得很紧张。
“你估计得不错,除非他们发明出了新型的‘埃尼格玛’密码机。显然这不大可能。”
“那就好……我想请你回想一下西贡,还有那个谁都不会提起的行动——”
“你是谁?”坐在椅子上的阿特金森猛地向前一倾,打断了他。
“那个组织里的人从来都不用名字,大使先生。我们对自己的信仰也不太声张,对吧?”
“该死,你到底是谁?我认识你吗?”
“你怎么会认识我呢,菲利普。不过我的声音你竟然没听出来,这可让我有点意外。”
菲利普·阿特金森睁大眼睛,飞快地扫视着自己的办公室。他其实什么也没看见,只是在努力回想;他竭力思索着,要把这个声音和面孔联系起来。“是你吗,杰克?你放心,我们现在开着扰频器呢!”
“还差一点儿,菲利普——”
“第六舰队,杰克。把莫尔斯电码反过来读就是了。后来的事情可就大了;大了许多。是你,对吗?”
“咱们姑且说可能是吧,但这一点无关紧要。我想说的是,咱们碰上糟糕的天气了,非常糟糕——”
“真的是你!”
“闭嘴,你听着就是了。有一艘该死的护卫舰挣脱了锚链四处乱闯,撞上了太多的暗礁。”
“杰克,我是岸上的人,不是海军。你说的话我听不懂。”
“当年在西贡的时候,肯定有哪个擦甲板的混蛋在行动中被撇开了。据我了解的情况,他不知因为什么事被保护了起来,现在把前因后果全想明白了。他掌握了全部情况,菲利普。所有的一切。”
“我的天啊!”
“他准备发起——”
“快阻止他!”
“这就是问题所在。他的身份我们还不能确定。兰利那边对整件事守得很紧。”
“天哪,老兄,你坐在那个位置上,完全可以下条命令让他们闪开!就说那是国防部一份始终没有完成的文件,已经失效了——说它是为了散布虚假情报而编写的!说那里面全都是假话!”
“这么干可能会招来一轮舰炮齐射——”
“你有没有给布鲁塞尔那边的吉米·T打电话?”大使插话说,“他和兰利最高层的关系很铁。”
“现在这个时候,我还不想采取任何进一步的行动。我得先把消息送出去才行。”
“随便你怎么说,杰克。这事儿全听你的。”
“菲利普,把你的升降索拉紧点。”
“如果你这话的意思是让我闭紧嘴巴,那你完全不用担心!”菲利普·阿特金森说。他弯起胳膊,心想伦敦不知有谁能去掉他前臂上那块难看的文身。
在大西洋对岸弗吉尼亚州的维也纳,亚历山大·康克林挂断电话往椅背上一靠,只觉得胆战心惊。他凭着直觉行事,在二十多年的外勤工作中一向如此:从话中推断出其他的话,从说法中引出别的说法,凭空捕捉住微妙的言外之意来支持假设,甚至得出结论。这是一盘全靠随机应变的棋局,他知道自己是精通此道的专业老手——有时精通得都有些过头。有些事情本来就应该留在黑洞里,它们是深埋在历史之中、从未被人发现的毒瘤。他刚才所了解到的情况,正属于这个范畴。
命中三、命中四、命中五。
菲利普·阿特金森,驻英国大使。詹姆斯·蒂加登,北约总司令。乔纳森·“杰克”·伯顿,第六舰队前任司令,现为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
蛇发女。梅杜莎。
这是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