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的笑意都泛着苦涩。
而泪水更是再次想要涌出,尤九快速垂眸,将那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掩去。
她都搞不懂,为何如今这般爱哭……
“为什么哭?”巫年的声音在殿内响起,尤九的身子骤的一顿,快速抬手将鬓角的发丝理好,一手却快速将那眼角的泪水拭去。
“……未哭。”尤九淡了语气,就连声音都不带一丝哽咽,仿若她真的没哭。
身后有细细碎碎的脚步朝她走来,果不其然,不过一瞬,本就昏暗的烛光此刻也被巫年的身影给遮去。
抬起眸子对上巫年的注视,仿若在让他看,她真的没有哭。可是,即便眼上的泪水已被她全部拭去,可是那微微泛红的眼眶还是将她的情绪全部出卖。
巫年本就比尤九高了足有一头,此刻低眸看着站在身前的尤九,看着那带着执拗的眸,终是无奈的叹气,抬手抚上尤九的面颊,动作轻柔,“小家伙,你是否忘了,我日日都在你的身边。”
他也只是告诉她,即便此刻没哭,刚刚他也全部看见了。
尤九闻言,紧抿的双唇微动,白皙的贝齿随即咬上那下唇。
巫年缓缓收回那抚在尤九脸颊上的手,微微侧身,看着那躺在那里熟睡的苏酌夏,眸子泛冷,薄唇亦染上一丝冰凉,“若是你下不了手,我替你下手,自是可以。”
“不用!”尤九快速拒绝,“我自己来就好……我是傀儡,不会心软。”是,她是傀儡,没有心,又怎会心软?
巫年转而看向那尤九,薄唇微勾,“是吗?我记得……几个月前你便如此说过。”
“那是因为他去战场了,如今他回来,我自会动手。”
“哦?”巫年挑眉,下一刻,却是缓缓伸出手,掌心里随即变出一把匕首,握着那匕首递到尤九的身前,“既然如此,那希望你不要再让我失望了。”
尤九怔怔的抬手接过那匕首,看着那匕首上精致的纹样,只觉得这把匕首太重。
看着尤九接过那匕首,巫年这才敛眉道:“最好三日内解决,也省的夜长梦多,你说呢?”
“……好。”
——
从宫内回到府内,巫年便坐在屋内,就连烛火都不曾点亮,唯有月光透过窗户送进一些光亮。
在这昏暗的月光下,巫年身上着的深蓝色锦袍都仿若被染成了黑色,就连上面绣着的黑色玫瑰都如同和锦袍混为一体,看不真切。
他好像极其喜爱蓝色,总是一身蓝衣。而那蓝色锦袍更是将他衬得如同妖孽一般,可以噬人骨血。而那蓝衣上的黑色玫瑰,仿若是那指引着地狱的亡花。
“傲司。”
许久,巫年才低声呼唤。
而那站在一侧的傲司这才扬起那小脑袋,血红的小眼睛看向巫年,“主人,什么事?”声音依旧如同鹦鹉学舌一般难听,却无了往日的欢快,带着丝丝严肃。
巫年半躺在那软榻之上,月色从他的背后照进,发丝柔顺的垂到胸前,却也将他的面容掩在了黑暗之中,就连他眉间的那颗红痣也此刻也丧失了光彩。
“你去唤易安前来。”巫年语气不疾不徐,却又带着一丝疲倦的意味。
“是。”傲司随即开口应下,下一刻便扑扇着那紫绿色的翅膀朝门外飞去。
不过一刻钟,傲司便领着一个玄色衣衫的男子进来。
“大人。”易安双手抱拳,站在巫年的身前。
巫年身子未动,就连睫毛都一直低垂着。“我让你查的东西,查到了没有。”
“回大人,还没有。”
闻言,巫年只微微蹙眉,随即再次开口:“加快速度,三日之内告诉我。”
“是,属下会尽快查出结果。”
“嗯,退下吧。”
直到易安退下后,巫年这才将半躺的身子缓缓转动,仰面躺到那软榻之上。
月光柔和,照在巫年一半的面容上,亦将那颗红痣暴露在月光下,在月光的照射下,那颗红痣亦越发清晰。
卷翘的睫毛轻轻颤动,在眼底形成一大片的阴影。
“傲司,等到你一年后化为人形,你要做什么?”巫年懒懒开口,声音缓慢。
“等到一年后,第一件事,自是要去找山傀啦。”傲司尖声开口,语气又恢复了以往的欢快,提起山傀时更是兴奋异常。
“你为何喜欢山傀?若是按照性子来看,那尔傀更符合你的眼光吧。”
的确,那山傀比尔傀沉稳多了,而那尔傀虽说亦是一脸冰霜,却也可以感觉到她的性子比山傀活跃。
傲司听完巫年的问话,原本站在那桌子上的小身子随即飞起,在屋内打转起来,许久,才尖声道:“……喜欢就是喜欢,哪里有什么为何……”而那不停飞舞的身子却仿若在掩盖它的羞涩。
巫年却是睨了那飞在空中的傲司一眼,眸子因为傲司此刻的神态染上一丝笑意,口中却是鄙视道:“不过是一个毒鸟,竟也懂得喜欢……”
“一年后我就可以化作人形了!”傲司怒,尖细的嗓子在殿内喊起。那血红的小眼珠亦是不满的看着那巫年,可是他却只能怒视着他,以此表示他的不满。
巫年不再言语,目光再次看向那夜色,刚刚扯起的一抹笑意也在此刻缓缓敛去。
——
南晟皇宫,鸾福宫
太阳刚刚升起,朝阳亦在此刻将整个鸾福宫照亮。
尤九坐在那窗边,任由清晨那清凉的微风吹在自己的身上。而她的手中,却紧紧的攥着昨夜巫年递给她的那把匕首。
许是握了许久,尤九都感觉那匕首没有了重量,而那匕首上雕刻的玫瑰花也在此刻跃到尤九的眼底。
“皇上,该上早朝了。”门外曹公公的声音传来,尤九那因为坐了一夜而僵硬的身子微微一动,感觉到那床榻处传来的轻微声响,尤九快速将手中的匕首放到身侧的垫子下。
回眸看向那床榻,只见苏酌夏正抬手扶额,缓缓睁开眼眸的模样。尤九缓缓起身,朝苏酌夏走去。
“皇上,您醒了?”尤九柔声开口,在离苏酌夏不远的地方脚步停下。她没有忘记昨夜他那剧痛的模样。
苏酌夏这才垂眸看向她,缓缓坐起身子,“你怎得又不穿鞋站在地上?”眸子瞟过尤九那赤着的双足,不满。
尤九那白皙圆润的脚趾下意识的缩起,“臣妾习惯了。”说罢,这才走回到软榻前,将那粉色的玉鞋重新穿上。
“昨夜……朕醉了?”苏酌夏蹙眉,指腹揉着那抽痛的太阳穴。
“是。”尤九低声应道。
苏酌夏这才了然的点了点头,掀开盖在身上的被褥,冲着那门外道:“曹公公,进来。”紧闭的殿门这才缓缓开启,曹公公亦快步朝殿内走进。
“给朕更衣吧。”苏酌夏懒懒吩咐,脸色不好。
曹公公这才吩咐了太监进来,为苏酌夏更衣,梳洗。
直到临走前,苏酌夏这才回眸看着那始终一言不发的尤九,“怕是你昨夜也未休息好,今日便在宫内好好歇息吧。”说罢,又对着那曹公公吩咐:“吩咐下去,今日的请安便免了。”
曹公公眼眸快速看了一眼那尤九,嘴角含笑。“是。”
尤九一愣,再看看那曹公公的笑意,瞬间明白他误会了。眉头轻蹙,“皇上,臣妾无碍,请安是规矩,不必免了。”
“皇后还是好生歇息吧,等朕忙完了再来看你。”苏酌夏语气温和,只是却丝毫没有给尤九拒绝的余地。
尤九定定的看着他片刻,终究还是微微福身,“是,臣妾遵旨。”
他是皇上,这是圣旨,她本就不能拒绝……
直到苏酌夏离去后,尤九这才再次走到那窗边,将刚刚藏起的匕首拿出。
双臂微微用力,刀鞘分离,银色的刀刃在阳光下发出阵阵冷芒。
巫年说,三日之内解决最好……
而他说,今日会来……
可是尤九不得不承认,昨夜是下手的最好时机。明明知道他喝醉了,即便痛也会有些迟钝,可是……她终究还是没有下手。
她不知道是为什么,可能是因为前两次的失误,以至于这次在想下手便要再三掂量。
亦或许,她又心软了……
可是,她明明不想心软,却偏偏次次心软……
眸子转而落到那窗外,看着那墙边的小草,眸子坚定。
这一次,便是最后一次吧。
让她……快速解决。
也好,早日见到夫君……
而今日,整整一天,尤九并未休息,就连平日里那悠闲的姿态都消失了。她依旧禀退了众人,却只是坐在那窗边,看着那窗外的景色,手中的匕首却如同铁一般沉重。
即便如此,夜色依旧来的那般迅速,快的尤九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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