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殊途。”
他是真的想象不到,这个女人居然会在这个时间点儿跑到满是坟墓的山上去。
她的胆儿怎么就这么肥呢。
李清文闷声喝着酒,质疑周永安:“我还想问你,你怎么会知道我家在这儿。”
甚至还清楚地知道她爸爸葬在那座后山上。
她从未带周永安来过家乡,老家……甚至没人知道她结了婚。
周永安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酒太浓烈,喉咙的灼烧感比城里喝过的任何酒都要强上几倍,这让他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酒辣着,周永安双眸微微泛红,他说:“对不起。”
李清文愣了一下,抬头看着他,眼中充满了疑惑。
周永安单手撑住额头,深吸一口气:“爸走的时候,我不在你身边。”
有些往事儿终要面对,时间能冲淡一切,却掩盖不了一切。
李清文的手开始颤抖,用力摁住心中的火苗,强装镇定地笑了笑。
然而捏着酒杯的指关节失了血,如蜡一样苍白,她的手不停地颤抖,那些痛苦的记忆像火车一样穿梭进脑海,到底没有拦住。
是,爸爸去世的时候,周永安不在。
李清文想起那段艰难的日子,眼泪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她抬手,揉了揉眼角,怕那轻贱的眼泪又决堤下流。
“我给你打过电话,你说你忙,让我不要打扰你。”
周永安垂下眼眸,不敢看她,只是一声声地说着:“对不起。”
语言在此刻显得如此苍白。
他错过了跟她共同面对亲人离世的痛苦,错过就是错过。
那时候的李清文也因此意识到,别人都靠不住,只有自己坚强才能活下去。
之后,因为周永安在身边收起的棱角,也因为他的消失再一次生长出来。
周永安伸手,抚上李清文的脸颊,指腹轻轻地揩掉她的眼泪:“那天你带着骨灰回到这里的时候,我跟来了。”
她一个人在这个小村头料理着父亲头七的一切琐事。
他因为有些事情没想明白,始终没出现,整整七天没现身。
“你来了吗?”李清文笑起来,眼泪如瀑。
周永安额头凑近,抵着她的额头,再次苍白地说道:“对不起……”
“爸爸没了,我并没那么悲痛的,当时买水的时候我甚至哭不出来。”
“后来我就哭自己,还是自己好哭一点儿,因为我发现自己在这个世界上,什么也没有了,连你……”
“连你也抛弃了我,我不知道自己留在这个世界上还要干什么,还有什么意思。”
周永安紧紧地抱住她微微颤抖的身体,一遍遍地说道:“对不起,是我不够成熟,是我斤斤计较。我没有考虑你的感受,对不起。”
李清文掏出纸巾,将眼泪擦干。
她深呼吸两口,又倒上一杯酒,揉了揉沉重的眼皮,笑道:“其实也不怪你啊,那本来就跟你无关。”
“谁让我,假戏真做爱上你呢。”
“是我贪婪,贪得无厌,是我自己,入戏太深。”
周永安喉结涌动,盯凝着李清文。
她说什么?
爱上……
“周永安,我真希望那个夏天没去你家。”那样,就不会有后来的一切。
宁可从来都不认识他,也不要经历这两年来冰和火一样的时光。
当个同学的弟弟多好,安分地在各自的命运里生活,互不相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