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余生以前也听说过类似的都市传说,偶尔聊天会有人提到,大家会说那里有个会穿墙的人,这里出现一个能遥控汽车的人。</p>
对于这些茶余饭后的城市传说,余生向来不屑一顾,电视上有时也会出现关于他们的节目,经常有知名的不知名的专家引用各种证据证明这些都市传说并不存在。余生对此也并不关心,这毕竟跟他的生活毫无关系,何况他只相信眼见为实。</p>
“也许他确实摔坏了脑袋,记错了,也许只是一个全身着火的人在惨叫。”余生礼貌的笑笑,“然后呢?那人还在你同事病房里?”</p>
“没有,”男人对余生的反应很不满意,就像一个相声演员用尽浑身解数想要表现,却发现台下观众全都是一脸参加政府会议的表情,“那个人第二天就被强制转院了。医生说他是大脑受到惊吓,出现幻觉,但是我看啊,倒更像……嘿嘿……”</p>
余生心里没来由一阵烦躁,他对男人毫无新意的都市传说不感兴趣,也听够了男人的自说自话。</p>
正当余生想找点什么借口离开时,他的目光却被不远处的两个人吸引过去。</p>
范宁的父母又来了。</p>
两个人没有看到坐在一边花坛上的余生,他们目不斜视,脚步匆忙,像一阵旋风般冲进住院楼。</p>
但就是这么一瞥,余生已经能够看清两个人脸上的悲痛和绝望。</p>
余生心头猛的一跳,他隐隐意识到,有一些不好的事情发生了。</p>
余生连句再见都来不及跟嘴上还在絮叨的中年男人说,就一个箭步窜了出去。</p>
当余生赶到病房前时,门是半掩着的,房里安静极了,似乎一切都很正常,并没有什么发生。</p>
余生不禁放慢脚步,侧耳倾听。</p>
“所以你是专门找她去提分手?”余生来到门外,听到范父压低声音说。但是即使看不到他的表情,余生也能听出其中压抑的怒火和质问。</p>
屋里又安静下来了,余夜过了好久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p>
“余夜只是不想让我和他哥哥也经历这种事,”屋里传来柳月君的哭声,她再也忍不住了,“我们怕啊……”</p>
“所以你们就把我女儿逼死!!!”伴随着一阵巨大的破碎声响,范母爆发出歇斯底里的尖叫声,这声音穿透余生的耳膜,直达脑海深处。</p>
范宁自杀了!</p>
余生一个激灵,短短片刻的犹豫,屋里已经乱成一团。余生冲进屋子,看到桌翻椅倒,范母正试图挣脱范父的阻拦,向余夜和柳月君打去。余夜脸上有数道血丝,微微红肿,柳月君的头发也有些散乱,显然两个人已经挨了几下。</p>
余生看着屋里的一片狼藉,有些恼怒,又觉得悲哀,罪魁祸首在外面不知道有多逍遥自在,他们这些所谓的受害者却连追究的勇气都没有,只能相互指责相互伤害。</p>
这人吃人的世界啊……余生脑海里第一次清晰的浮现出这句话。</p>
柳月君挡在小儿子面前,寸步不让,一遍又一遍的重复“余夜没有错”,她不仅仅是对范宁的父母,更重要的是说给儿子听。</p>
范母连受打击,加上已经几天没有好好休息了,闹了片刻身体便吃不消了,只能无力的靠在范父怀里,低声啜泣。</p>
范父看到余生进来,冷冷抛下一句话:“我们只是过来问一声,顺便通知你们一下,毕竟我们差点成为一家人。”</p>
范父说到一家人三个字时格外用力,几乎是在嘴里嚼碎了一口一口崩出来的。</p>
余生沉默无语,在内心深处,他也充满愧疚,毕竟这件事还有他的一份。无论初衷如何,最终都给那个差点成为他弟妹的女孩带来死亡的终点。</p>
但是理智又告诉他,这件事的结果从发生起就已经注定,不是由法律或者道德,而是当事双方的身份决定的。</p>
毕竟,这就是这个世界的运行规则。</p>
余生不想反驳什么,他只是默默地侧身退步,让开门口,无声的做一个请出去的姿势。</p>
范父低头安慰范母,范母哭号着,被半扶半拖的带出屋子。</p>
余生看看弟弟,余夜脸上的伤并不严重,他面无表情,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p>
余生又看看妈妈,柳月君眼圈红肿,虽然有些狼狈,但是看起来不像是真正受伤的样子。</p>
余生转过头,门外聚集着一群探头探脑的医护病患围观。余生走过去,大家推推搡搡,意犹未尽的慢慢散开,他在人群的最后拦住一个护士,拜托她帮忙检查一下弟弟和妈妈的伤。</p>
楼外,那个满嘴神秘火人的中年男人早就不见踪影了,只留下一地烟头没人收拾,显然最后他还是借到火了。余生一屁股坐回花坛原来的位置,经历一天阳光照射的石面微温,余生却没来由打了个冷颤,他用力搓搓脸,似乎想把从病房里带出的一切负面念头都揉搓下去。</p>
他看不到未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