踪,大概已经搬离了小镇,马新也从没有寻亲的念头。他在城边买下一座农家小院,把房屋推倒重建,变成属于他自己的别墅虽然跟真正大人物住所的奢华还有差距,但在这里,已经算得上气派,而且远离人群,更显得马神仆卓尔不群的出世之感。</p>
马新就在这里度过了五年的幸福生活,但是所有的幸福到今天突然毫无预兆的戛然而止。</p>
马神仆看着眼前的死人和滴血的刀,他从没有想过,自己会惹上这样的麻烦。</p>
马神仆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昏过去的,他前一秒还在女信徒身上纵横驰骋,汗如雨下,下一秒就发现自己被绑在椅子上,两只脚掌已经不见,脚踝底下胡乱堆着几条毛巾,削骨钻心的剧痛让马神仆每一根神经都在尖叫,每一条血管都突突的跳。</p>
他想喊出来,吼出来,发泄出来,嘴里塞满的破布却让他只能发出呜呜的哀鸣,如同一只向主人求饶的小狗。</p>
一个半大的男孩站在马神仆面前,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男孩手里拎着一柄菜刀,看样子就是马神仆家里厨房的那把。那刀一直没被人用过,依然锋利如故,还有血液沿着菜刀刀刃一路向下,最后滴在地板上,融入满地血迹里。</p>
马神仆认识这个男孩,一个月以前,正是他应某个教友的请求给这个男孩做的驱魔仪式,鞭子抽打在那稚嫩身体上的清脆响声仿佛还在耳边回响。</p>
那一次,男孩仇恨的双眸深处发出紫色的光晕,马神仆跟其他在现场的教友一起昏迷了半个多小时,也是那一次事故让他开始怀疑这个世界上真有恶魔存在。</p>
在马神仆从昏迷醒来之后,他亲手给这具恶魔寄居的躯壳扣上锁链,并且要求那夫妻两人保证男孩保持昏迷状态,直到他想出办法驱除恶魔。</p>
后来的日子里,马新断断续续在这孩子身上试验了各种他所能查到的驱魔方式。</p>
他曾经用泡过盐水的柳条抽打男孩的背,也用在男孩身上用匕首刻下传说中代表神意的符号,他甚至用三大教派都认为可以净化灵魂的神火灼烧过男孩的手臂。</p>
可是高高在上的神祗似乎偷偷打了盹,无论马神仆怎么尝试,那些被帝国列为禁书的插图中所描绘的被恶魔附身者最终被神意感召露出释然解脱的场景依然没有发生。</p>
那个名叫翁小未得男孩会流泪,会流血,会哀嚎,会挣扎,可就是不会露出感激的神情,赞美马神仆和他的真神。</p>
每当看到男孩那仇恨的痛苦的目光时,马神仆就全身发冷,然后那一刻的懦弱让他回想起学生时代被众人指点的过去,最后恼羞成怒的他变本加厉的将自己的情绪发泄在翁小未身上。</p>
每当新的驱魔仪式结束,翁家夫妇近乎卑微的上前询问孩子情况时,马神仆都会遗憾的摇头。他把翁小未的不顺服解释成恶魔对真神的反抗。</p>
马神仆无能为力,他只好命令自诩为真神忠实信徒的翁夫人用各种药物控制翁小未,让他体内的恶魔沉睡。</p>
然后马神仆就再也没有理睬过被锁在家里的男孩,他继续放浪形骸,过着小城市中难得的放荡生活。</p>
直到现在,恶魔已经苏醒了,并且来到他的面前。</p>
是的,此刻的马新是发自内心的相信,站立在自己面前的并不是什么男孩,而且一个货真价实的恶魔。</p>
如果面前这个男孩不是恶魔,那要怎么解释这个十几岁的孩子可以在不知不觉中让人昏迷过去,甚至于被砍断双脚也没有痛醒过来。</p>
只可惜,无论马新怎么祈求,那个曾经在他嘴里无所不能无所不知无所不在的真神没有现身庇佑它忠诚的仆人。</p>
马新当然不会想到,即使想到他也不会承认,面前的这个恶魔,正是由他一手创造出来。</p>
翁小未阴沉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p>
如果放在别的场景里,如果不是在马新家里而是在公园;如果翁小未的脚边不是一颗被剁了十几刀才剁下来的截面参差不齐到惨不忍睹的脑袋,而是一个足球;如果翁小未手里拿着的不是一把砍出缺口的还沾着血的菜刀,而是一支冰淇淋;如果翁小未身上浸透的不是血迹而是汗水;如果真神忠实的仆人马新还有脚……</p>
也许马新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吓尿了裤子。</p>
翁小未闻到一股骚气,他循着味道盯着马新的裤裆,惊讶地发现对面这个大人两~腿之间,竟然渐渐渗出水渍。</p>
翁小未愣了愣,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那笑意越来越浓,笑容越来越疯狂,他笑疼了脸,笑弯了腰,最后手里一松,菜刀脱手落到地砖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p>
马新打了个哆嗦,尿液喷涌而出,他又是恐惧又是羞愧,呜呜哽咽,泪流满面。</p>
翁小未十分快意,长笑不止,然后在笑声中拾起刀,疯狂的砍向这个世界上他最恨的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