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道,“为什么不让它埋在你心里,给自己找这么多麻烦。”
沧玉怔怔地看着他,好像从玄解漆黑的瞳孔里看到个颓然的自己,于是苦涩地笑了起来:“也许……因为我虚伪?”他耸下了肩膀,看着飞漫过身边的云海,这不是第一次感受到玄解的扎心,却没有哪次比这次的疼痛更剧烈,他呆呆道,“我分明在琉璃宫里就看出来了,可是心里其实没有选你,然而又不甘心,所以等我们离开了,我才问你,好像这一切都不是我的错。”
“那你最终还是选我了。”
玄解很轻地说了一声,还带着声咳嗽,让沧玉的负罪感简直以倍数递增,他几乎是有点悲伤地看着玄解,低声道:“你为什么这么做。”
他大概是知道答案的,可是就想听着玄解说出来。
玄解很认真地想了想,他说这些扎心的话时,自己是一清二楚的,同样明白世人因此会做出怎样的反应,然而他并不是很在乎,就像他不太在乎告诉沧玉真话一样。这些伤人的话早些年他喜欢对任何人说,后来稍微大一些了,就喜欢单独对沧玉说,好试探对方的态度与情感。
主要原因在于玄解经过小时候的摸索跟研究,确定了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存在都不值得花半毛钱心思,而沧玉是他唯一在意的妖。这种反差具体体现在当年玄解对没什么恶感的容丹都愿意恶语相向,扎心扎到对方差点哭出来;可是后来在青山村的时候,玄解看着自己还算欣赏的白棉死在眼前都无动于衷。
他恋爱之后,对于其他人本就匮乏的情感彻底消散了。
“因为我不想让你像现在这样。”
最终玄解说道。
沧玉顽固地问:“怎样?”
玄解平静道:“这样愧疚地对我。”
沧玉一下子说不出任何话来了,他差不多是时候发现玄解其实跟始青真的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亲母子了,跟他们俩谈恋爱都属于技术性的活,这让他突然觉得自己有点配不上玄解。二十多年来好不容易撒个谎,就是怕他前不敢进,后不敢退,他偏生要扯破这个谎言,硬生生将自己坏到透顶的事实抓出来。
这事本来不该是这样的。
“我是不是特别烦。”
沧玉有点无力地笑了笑,他其实并不是觉得自己特别烦人,而是觉得自己的确是个凡人,再强大的妖力给予他,都没能带来任何超凡的想法,他终究是个普普通通的凡人——不够坏到对这一切心知肚明却视若无睹,任由玄解一心一意对自己好;又不够好到愿意自我牺牲,为了玄解放弃自由。
这就是跟恋爱脑交往的坏处,对方一心只有你,难免会造成一定程度的压力。搁在一开始交往的时候,沧玉八成想不到这么深的地方,不知道是不是互相口水吃多了,他这会儿倒也跟玄解似的,一颗心思能给对方想出个九曲十八弯来,因此有点闷闷不乐。
玄解摇了摇头,得寸进尺一样地凑过去抱住了沧玉,模样居然有点殷勤,看起来更像是被沧玉包养的小白脸了,他挨着沧玉的脸,这个状态以人形来看会有些别扭不舒服,不过以兽形来看就会显得很亲密了。
以前玄解总觉得这样的距离太过危险,在负距离接触过后倒是体会到了好处。
不管是自己的命在沧玉手里,还是沧玉的命在自己手里,都挺值得高兴的。
“我很高兴。”
玄解静悄悄地贴在沧玉耳边说道,温热的吐息蒸得沧玉白玉似的耳朵变成了红玛瑙,没带半点调情跟风月的意思:“你本来就不是非要选的。”
“什么?”沧玉问道,还有点沉溺在自怨自艾艾里。
“你想跟我呆在一起,才会那么苦恼。”
玄解非常公平公正地对沧玉偏心,把那些理所当然的事说得好像多么难得一样,他理所当然地说道:“我知道你即便没有任何人都可以过得很好。”
沧玉握着玄解的手,看不清对方的表情,听着对方小可怜般的言语,不由得萌生了一种奇异的感觉。
该不会我拿得不是深情男配的剧本,而是渣男手册吧?
祥云好巧不巧地在此刻停住青丘,恰好露出了树梢上吃虫子的倩娘震惊无比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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