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妈妈,妈妈……”
妈妈没有回头。
林知夏眼底蕴出水意。
她看着父母和哥哥走向东门地铁站,川流不息的车辆带来喧闹的声响,但是,那些杂音都被她有意识的屏蔽了,她仿佛能听见父母轻轻的脚步声,轻轻地唤起她对“家”的思念。
林知夏花了一点时间,认识了401寝室隔壁的女生们。
隔壁寝室真是藏龙卧虎,广泛地分布着各省高考的前两百名、各种竞赛的金牌银牌获得者,此外,还有林知夏的省立一中校友。
省立一中校友们建了个qq群,洛樱学姐也在这个群里。
洛樱是本校数学学院的大二年级在读生。她和林知夏交情匪浅。想当年,她们在国家集训队同住一屋,后来又一起组队出国参加了2007年度的罗马尼亚数学大师赛,洛樱一直对林知夏照顾有加。
听说林知夏来大学报到了,洛樱特意买了水果来看她。
整整一年不见,洛樱学姐还是和以前一样。她身材纤瘦,皮肤雪白,走路时自带香风,每当她牵起林知夏的手腕,林知夏都会想起哥哥。她能感觉到学姐对她的照顾,充满了哥哥姐姐对妹妹的那种关心。
林知夏想把这些所见所闻全部分享给江逾白。
江逾白和她心有灵犀。在她正式入住401宿舍的当天下午,江逾白给她打了一个电话,约她晚上出来吃饭。她二话不说就答应了,还穿上了她最喜欢的裙子。
那是一个夏末初秋的傍晚,街上已有几分凉意。江逾白站在大学的校门外,耐心等待林知夏的出现。
彼时夕阳沉落,晚霞浸染天空,照出纵横如织锦般的色彩。
洒金的烟云就像天地间的一块背景布,江逾白望着远方,看到林知夏向他跑来。她穿着一条连衣裙,披着单薄的外套,发丝被夜风吹得微乱。
她的双眼明亮得惊人,尤其在见到他的那一刻,她毫不掩饰自己的喜悦,绕着他开始转圈:“江逾白,我现在是大学生了,数学学院的大学生……”
江逾白据实描述道:“已经发表了两篇论文的大学生。”
林知夏停步,站在他的面前:“你刚刚放学吗?”
没错,江逾白刚放学不久。
林知夏已经是一名本科在读的大学生,而江逾白还在辛辛苦苦地学习高中知识。不过,江逾白相信,只要他足够努力,或许……他能赶在林知夏博士毕业之前,完成他的本科学业。
他带着林知夏走向停车区域。他站在一辆轿车的侧边,亲手为林知夏拉开车门。
林知夏稍显迟疑:“我们要去哪里?”
“我在北京的家。”江逾白说。
林知夏斜挎着一个小皮包,包里只装了手机、钥匙、现金、和校园卡。她掏出一张一百块钱的纸币,提议道:“我想请你在附近的餐馆吃一顿。”
江逾白始终记得,林知夏去他家里参观私人藏馆的那一天,她提前走了,他没来得及为她庆祝。
而现在,林知夏被保送进了全国第一流的大学,江逾白认为,他作为林知夏最好的朋友,应当主动请客,用一顿丰盛的美食款待她。
江逾白单手扶住车门,报出菜名:“今晚有北京烤鸭、珍珠虾丸、青蟹酿香橙……”他才讲了一半,林知夏就钻进他的车里。
他陪着她坐在后排。
司机安静地开车,载着他们在公路上疾驰。高楼大厦飞速后退,路灯连成一条金色的长线,每一盏灯都散发出一闪而逝的流光。
对于林知夏而言,这座城市是完全陌生的,只有江逾白是她最熟悉的人,是她认识五年的好朋友。她态度放松,随意地问道:“我还没吃过北京烤鸭,它和我们家那边的烤鸭有什么区别吗?”
江逾白只说:“你很快就能亲身体会。”
林知夏又问:“江逾白,你高二开学了,和上学期比起来,有什么不同吗?”
江逾白拉开书包拉链。他取出一个笔记本,上面贴着一张“九月家庭教师课程表”,还有一份雅思考试的通知单。江逾白告诉林知夏:“我报名了下个月的雅思。”
林知夏捡起那张纸,反复品读,然后才说:“雅思考试,9分是最高分,我祝你能考到9。”
“嗯。”江逾白略带一丝信心地答应道。
林知夏盯着他看了半天,突然又问:“你记得我的手机号吗?”
林知夏升入大学之后,拥有了自己的手机和号码。她通过qq,把号码发送给江逾白,当天夜里,江逾白就背诵了那一串数字。
此时此刻,她着重强调道:“我的手机号里,有你的生日,我特意选的。我在联通、移动和电信三家公司提供的号码里,选了一个和你的生日最相近的。”
江逾白原本很平静地靠在椅背上。林知夏说完那句话,他的心弦在无意中收紧。他并拢手指,坐得笔直,低声问她:“为什么要这么选?”
林知夏说:“我和你一起玩的时候,总是很开心。我一直坚信,好心情会带来好运气。用你的生日当手机号,是因为我希望自己一直有好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