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急得念珠绳子都掐断了,菩提子一颗颗散落在地,发出叮咚之声,“丞儿,你这个是非不分的东西!还不快叫太医救你王妃!”
南宫丞不太相信白晚舟会救皇后,但也后悔下脚太重,她的性命,毕竟留着还有用。
“六嫂,麻烦腾一间屋子给她治伤。”
楚醉云满脸都是担忧,“西厢便有几间空着的客房,我让人搬张春凳来抬七弟妹。”
皇后怒斥,“什么时候了还用春凳!她还经得起折腾吗?丞儿,你造的孽,你给本宫抱她去!”
楚醉云红了脸,退到一旁不敢说话。
南宫丞微怔,下意识看了楚醉云一眼,只见她低头咬唇,不知在想什么,终于还是弯腰抱起了地上的白晚舟。
到了客房,太医也赶到了,诊了脉,对南宫丞问道,“王爷,您这一脚,用了几成功力?”
“……十成。”
太医叹口气,“王爷是东秦数一数二的高手,五成功力,便可要一个人的性命,这十成功力下去,老夫实在无力回天啊!王妃此刻还能有气儿,已经是奇迹中的奇迹了。”
南宫丞滚了滚喉结,不知该说什么。
皇后不放心,不顾旁人反对,扶着南宫离也过来了,她一来,晋文帝自然也来了。
帝后都来看淮王妃的伤情,其余人等没有不来的道理,片刻功夫,房中便堵满了乌压压的人头。
庆王上前看了一眼面如金纸的白晚舟,惋惜的摇摇头,“七弟妹这怕是不行了,七弟还是准备准备吧。”说着,又啧啧嘴,“这真是头疼事,七弟妹若是普通官宦女子,好好安抚一下娘家也就罢了,可那滇西王,怕不是这么好说话的,咱们还得想想怎么对他说辞。”
他这么一提醒,晋文帝的头皮立刻就紧了。
白秦苍,那可是个破落户,急眼了什么事干不出来!若不是牺牲了老七的婚事,怎么可能换来这一年多的安稳?
他手上五十万悍匪,此时镇守在滇西,不止震慑着西南的大宛国小宛国,还把滇西那些珍贵的山货向六国流通出去,着实为东秦的经济做了很大贡献。
若他得知妹妹被南宫丞一脚踢死,不止滇西的天要变,整个东秦的天都要变。
想到此处,晋文帝立刻掷地有声道,“传朕旨意,把所有太医都宣到将军府来!救不活淮王妃,朕就摘了他们的脑袋!”
龙威之下,谁还敢喘大气?
所有人都意识到,淮王妃再不堪,也死不得,可太医们赶到之后,说的话都是一样的,淮王妃没救了。
“冬若,回宫把天芒丹取来!”皇后温和却有力的声音打破了沉寂。
冬若姑姑怔了怔,房中其他人也都愣住了。
天芒丹是乌由国国师穷尽毕生心血炼制的,一共只得三丸,皇后这一丸,还是当年皇后的父亲范姜大将军大败乌由时,乌由交出的战利品,大将军上供给晋文帝,时值皇后临盆,晋文帝又转送给皇后,后来皇后顺利生产,天芒丹才得以保存下来。
晋文帝道,“皇后,天芒丹这种天材地宝,百年难求,你确定要给淮王妃用?”
皇后含泪,“天芒丹是提气吊命的灵丹,本宫又用不上,此时不拿出来,更待何时?”
晋文帝叹口气,没再说话,冬若见晋文帝默许,连忙乘马车回宫讨天芒丹去了。
再说白晚舟浑浑噩噩,只觉眼前人影晃动,却一张脸孔都看不清晰,这一幕是多么熟悉,和前世濒死前的感觉一模一样。
极致的冷,无尽的黑暗。
死亡的恐惧再一次袭来,委屈的泪水决了堤。
她,只是想救人啊!
前世因救人被捅,今生因救人被踢。做个救死扶伤的好大夫为何那么难!
南宫丞站得近,见她呼吸都弱了,眼角泪珠却滚滚落下,她翩弱的身体一点点下沉,那是一条鲜活的生命消逝在眼前,心里不由抽搐一下。
就在这时,冬若姑姑赶回来了。
太医们见到天芒丹,信心大增,当场用蜂蜜水化开丹丸,往白晚舟嘴里喂,可白晚舟牙关紧锁,一滴都喂不进去。
皇后急得来回踱步,“这可如何是好?”
太医道,“还有一法,由人先将药水抿到嘴里,再慢慢渡到王妃口中。”
皇后二话不说吩咐道,“丞儿!”
南宫丞听到太医的话时,就想拉楠儿上,可惜那丫头见白晚舟遇险,已经哭晕过去,抬在另一间房里躺着。
“你还等什么?等她断气呢?”皇后极少动怒,对南宫丞更是从未有过重语,今日算是急了眼了。
南宫丞虽不情愿,却不敢怠慢皇后的话,只得将药水抿到自己嘴里,又一点点对着白晚舟的唇瓣渡了进去。
一旁的楚醉云,看着这一幕,涂着蔻丹的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