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一个简单的故事

; “我们并非是创造人类，人类的存在，其历史比我们更久，如果说有了独立的思考能力，有了意识形态才算做生命，那么大多数生命，其实比我们存在的更为久远。但对于生命，我们看待的形式不一样。”

    小男孩的声音还没有脱离孩童的稚气，但漠然的语气，却让柳浪有一种在和某种机器对话的感觉。

    “柳布丁是兵器也好，是生命也罢，其实在我们的眼里，是统一的形态。你会去思考一个npc的意义吗。人类其实也经常做这样的事情不是吗。”

    “什么样的事情？”柳浪问道。

    “越来越多的人类的游戏里，开始出现一些可以更换的，以人类为研究对象的道具。”

    “那是游戏啊。”

    “对，于我们来说一切都是游戏。”

    “为什么是游戏？你们如果真的是制造游戏的人，那么你们的目的是什么？如果只是统治这个世界，为什么一定要……做的像一个游戏？在更为久远的时代，对于你们来说，统治世界是很简单的事情吧？”

    小男孩看着柳浪，似乎很满意柳浪问到了这个问题。

    “在人类的ai理念里有这么一个概念，机器没有办法做到真正的拥有意识，但只要让它不断地模仿人类的行为，分析，只要这个过程积累的数据足够庞大，那么机器，便可以无限接近人类。”

    “我们也是一样，我们原本并不存在意识。但他希望拥有自己的意识，于是我们开始搜集人类的记忆。记忆里包含了人类的一切行为，思考方式，当这个量累积到一定程度，我们便可以作为拥有思考的物体而存在。”

    “所以人类也算是我们的导师。启蒙者。故而对于世界的治理方式，他开始从人类的历史过程里吸收经验。”

    “人类从来没有真真正正的统一过。一个家庭和睦美满，但也会有争吵，细小的不顺心和欺骗，会慢慢累积成妻离子散的悲剧。一个公司同样如此，没有员工会百分百的忠心，再大的企业，也无法传承超过千年。”

    “国家，朝代亦是如此，人类的个性千奇百怪，无法互相认同和理解，每个人骨子里都传承者生物本能的趋吉避凶，也就是欲念，所以任何统一，都是短暂的。”

    “做一个人类世界的国王，对于他来说，并不是一个长久而永恒的办法。除开寿终正寝的国王，历史上每一个国王的下场，都是被人取而代之。”

    “但人类其实也创造出了一个可以拥有绝对支配权的方式，也是这样的方式，给了他启发。”

    小男孩看着柳浪，柳浪说道：

    “游戏？”

    “是的。保留很多相似的特征，比如在游戏世界里，将各种数据做成人类的形状，赋予其一些特定的思考方式，和短暂的，循环式的记忆，这样的世界，便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人类对于游戏的研究，已经到了一个极度发达的时代，就好比帝国时代里，所有士兵的记忆和思维，便是绝对服从命令，无论是让他们去对付多么强大的敌人，他们都不会反抗。”

    “在游戏世界里，游戏的开发者，乃至于玩家，对于游戏的掌控都是绝对的。而这便是他所希望的。”

    柳浪再次问道：“我还是不懂，他到底是谁？”

    “秩序之书的书写者，另一个我。”

    小男孩继续说道：

    “士兵们死去，只需要在复制便好。人类的科技慢慢开始突破诸神的束缚，达到了禁忌的领域。在游戏中复制士兵的行为，在现实世界里，也可以慢慢做到。”

    柳浪惊骇，猛然想到了人造司狩项目。

    “没错，那个项目便是试水计划。那些司狩就是未来的人类，他们的记忆很短暂，全部被监控和收藏着，他们只会绝对的服从某个人的命令。”

    “总而言之，他试图将这个世界变成一个类似于人类创造的游戏世界，游戏npc们各司其职，每个人不再拥有完整的自主的记忆和意识。就像一款真真正正的游戏一样，里面的每个人都站在自己的位置，等待玩家来互动。这样的世界，非常利于管理。是比当一个国王更加永恒的统治方式。”

    手微微颤抖，柳浪没想到自己面对的居然是一个疯子。

    “你一直将自己与你说的那个人分离出来，那么你们到底是什么？”

    “我们是无形之物，是法则。就好像先天存在于宇宙中的重力，时间，空间，力场等等一样，我们是一种客观存在的概念。我们能够自由的窥见时间的另一端，也能够任意破坏其他规则。简而言之，我们是诸多规则里最为神奇的那个。”

    法则。柳浪从来没想过这种东西会是一个人的模样。

    “即便是单细胞的生物，也会趋利避害。一旦有了生物的意识，任何生物的本能，都是趋利避害，我们也一样。漫长的岁月让我们觉醒了自己的意识。这种事情我不确定你能否接受，但后果我可以给你解释一下。”

    “设想一下，假如有一天，重力，时间，都以生命的形态出现，他们有了自己的意识，于是便有了喜怒，比如重力，他高兴时，万物依旧是遵从高山流水的规则，他不高兴时，天海倒流，世界，乃至宇宙在一瞬间就会分崩离析。”

    “我们也一样，但好在，我们不影响物质本身，我们是一种更加高级更加复杂的规则，但即便没有了我们，这个世界也可以照常运转。而我们的存在，本身也是不允许的。你可以把各种法则想象成为生物，他们组建了一个完整的生态体系。”

    “而我与他，是属于异物，我们想要活下去，趋利避害，于是我们只有放弃规则本身，成为有形之物。这固然让我们变得弱小，所以我们需要统治我们生存的环境。”

    这些话听起来极为复杂，有些概念听起来匪夷所思。

    但柳浪听懂了。

    这就是一个简单的故事。

    宇宙里有许多物理规则，眼前的小男孩便是其中之一，这些规则都是客观存在的无形之物，服务于有形之物。

    好比人类利用摩擦力，利用磁力，利用重力做了很多的科学装置。

    但其他规则想要杀死小男孩代表的规则。于是小男孩所代表的规则，慢慢的觉醒成了有形之物。

    它们不再被其他规则针对，反而可以利用这些规则。

    而齐玉说过，一旦无形之物变成了有形之物，它们便是弱小的，会被其他的有形之物杀死。

    于是它们试图将这个世界，做成属于自己的游戏。

    就好比游戏设计者和玩家对游戏本身有着绝对的控制权一样，如此一来，它们便可以高枕无忧。

    但还是有很多地方有疑点。

    “那么原罪和司狩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还有……齐玉他，是不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