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馅料的。
呈给皇上吃的东西,无论谁做,都要先试毒。试毒太监先用银针把每个汤圆刺了一遍后,又随机捞起一个汤圆吃了,这才把师舟做好的汤圆送到申珏的膳桌上。
“这里面有个福气汤圆,不知陛下能不能吃到?”在众人面前,师舟还是称申珏为“陛下”,而私底下诨名太多了。
申珏拿瓷勺碰了碰汤圆,“放了铜钱?”
他也知道这个风俗。
“没有,是馅不同,福气汤圆是梅花馅的。”师舟笑眯眯地说,“陛下快吃。”
申珏还没来得及呵斥师舟又去摘红梅,就听到旁边的试毒太监忐忑的声音,“奉……奉君,奴才刚刚吃的好像就是梅花馅的……”
师舟眼睛迅速瞪了过去,“你!”
试毒太监立刻跪了下去,嘴里忙不迭地求饶,“奉君恕罪!奴才实在不知那是福气汤圆!”
“罢了,不过是吃了一个汤圆,他又不知道哪个是,而且这只是民间一种说话,若是吃到福气汤圆就能有福气,那岂不是顿顿都吃汤圆了?”申珏漫不经心地说。
他今日胃口不怎么好,尤其是汤圆是甜食,佟梦儿并不让他多吃,申珏只吃了一个就放下了瓷勺。
师舟看着那碗里剩下的汤圆,抿住了唇。那一小碗的汤圆都是他精挑细选出来的。
今日他做的汤圆不止一百个,然后从众多的汤圆里挑出了四十个,那四十个分别下锅,最后选出这小碗里的四个,而福气汤圆则是做了十个,最后从里面挑一个。
他碗里的汤圆倒是随便装的,因为怕给申珏的汤圆冷了。
被试毒太监吃掉一个,就只剩下四个,可申珏只吃了一个。师舟盯着那几个汤圆看了一会,才挪开视线。
……
用完了晚膳,申珏虽然不能出去吹风,但可以在殿内里散散步,通常师舟会陪他一起走。在殿内散步非常无聊,因为能看到的东西很有限,来来回回都是那些东西,申珏都看腻了。
今夜师舟也陪着申珏,他们散了一会之后,申珏就兴致缺缺地去沐浴了,而师舟则是去了御膳房。
果然先前没用完的膳食被拿到这里,皇帝用的膳并不能随意处理,要由御膳房总管亲自来。
师舟出现的时候,把御膳房总管吓了一跳,“奉君,您怎么来了?”
“陛下吃的那碗汤圆还在吗?”师舟说。
“在的,在的。”御膳房总管答道。
师舟面无表情地伸出手,“把那碗给我。”
“是。”御膳房总管把那碗剩下三个汤圆的小碗给了师舟,师舟瞧了一眼,张嘴把那几个汤圆全部倒进了嘴里。他咀嚼着汤圆,把碗递了回去,才转身走了。
民间还有一说法,十五装上桌的汤圆不能剩,剩了,这一年的运气都不会好。
解决完汤圆后,师舟回自己的住处沐浴去了,沐浴完,他又去了申珏的宫殿。
申珏也沐浴完了,此时正坐在龙床上,手里还拿着一本书,看到师舟来了,并没什么反应。
师舟见状,把书从申珏手里抽了出来,“夜里看书,对眼睛不好。”他坐上床,“陛下,今夜早点睡吧。”
申珏被夺走了书,没生气,往里侧躺下了。师舟吹灭了蜡烛后,才上了床。本来他是不可以陪申珏一起睡的,但这几天天气格外寒冷,申珏夜里睡得不好,眼下的青色越来越重,所以师舟才得到了机会。
一躺下,师舟就把人圈进了怀里,还用内力把对方驱散了一些身上的寒气。
申珏本不困的,但寒气被驱散不少后,他便起了睡意,迷迷糊糊正要睡去,突然被亲住了。
完全是突然发生的,申珏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齿关已被撬开。
申珏见师舟故态复萌,心中厌恶和烦躁同时涌上来,除此之外,对自己的厌恶也更深了一层。他抽出手就用力地打了师舟一巴掌,可师舟挨了这一巴掌,反而更加过分。
他干脆抓住申珏的手,直接扣在了头顶上方,待申珏呼吸急促,他才放过申珏,可手一直没有松。
“陛下……很厌恶这种吗?亲吻会觉得恶心吗?”师舟看着申珏,眼神少有的认真,“可是我很喜欢,我很喜欢亲陛下,喜欢到要疯了。”
申珏是真不知道师舟在发什么疯,他气得胸膛起伏得厉害,眼里尽是厌恶,而唇则是紧紧地抿着,并没有回答师舟的话。
可师舟似乎已经明白了申珏的意思。
其实说来,申珏虽然决定破境,但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强忍着,对待师舟,他是敷衍了事的,比如今夜的汤圆,若是搁在其他境,申珏肯定会吃完,但因为是在这个境,还是眼前这个人做的,申珏真提不起什么胃口。
跟对方夜里睡在一张床上,也是在忍,不能去回想一些事情,否则脑海里闪过的全是被师舟强迫的场景。
那种无能为力,只能任人摆布,甚至连话都没力气说的恶心场景,只要想起,都令人作呕。
师舟见状也没有再说话,他松开了申珏,翻身下床了。
他不是傻子,怎么会看不出申珏藏在眼里的厌恶,可他不想看见,所以就装没看到,只是今夜可能不一样。
师舟觉得他需要一个人安静一会,明日就好了,过了今夜就好了。
师舟出去了,连外衣都没穿,把门口守夜的小太监吓了一跳。小太监看着师舟身上单薄的衣裳,压低声音赶忙问:“奉君怎么出来?是茶水凉了吗?”
师舟看了下门口的铺盖,“没事,你继续睡吧,我回去睡,陛下那里,你警醒点。”
“是。”小太监刚应了声,就看到师舟直接走了出去。此时夜里天寒地冻,小太监穿着厚厚的夹衣,还盖着被子都觉得有些凉。他盯着师舟离去的方向,有些迷惑又有些佩服。
殿内,申珏爬了起来,他没叫外面的小太监,自己倒了一杯水,不过小太监耳朵挺尖,听到声音,立刻轻手轻脚进来,见到申珏自己在倒水,连忙过去了,“陛下要喝水,叫奴才就可以,千万别烫到手。”
“没事,孤只是要漱口。”申珏淡淡地说。
小太监一听要漱口,立刻去拿盆和毛巾,仔仔细细在旁伺候着,申珏想拒绝都不行,最后在小太监的伺候,申珏才漱口完毕,重新回到榻上。
小太监端着水盆出去了,过了一会又进来装了一壶热水,才重新出去,回到自己的铺盖上坐着。
没了师舟,床上瞬间又恢复成冷冰冰的样子。申珏抱着膝盖,把自己缩成了一团,可依旧冷。
申珏都不知道过了多久,被子里的汤婆子变冷了,他的脚也是冷的,哪里都是冷的,外面的小太监此时正睡熟了,忘了这个点该进来换汤婆子了。
小太监前几天的夜里倒是进来了,只是他刚进来,就惊醒了师舟,师舟立刻让他出去了,连续几天没进来换,小太监就忘了这事,睡得香甜。
前几日都是师舟陪着,即使不换汤婆子,申珏也能一觉好眠到天亮。
可今夜师舟不在。
外面的寒风吹得窗户呼呼作响,申珏忍了好久,还是没能睡着,只能从床上爬了起来。他拿起狐裘,套在身上,往外走去。
出殿的时候,他一眼就看到那个小太监。小太监年纪尚小,正是最贪睡的时候,此时睡得人事不知。
申珏收回眼神,径直往外走。
出殿门的时候,有御林军。御林军看到申珏出来了,立刻跪下行礼,“臣等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不用行礼了,也不用跟着孤,孤自己走走。”申珏说完就往前走。
御林军们面面相觑,其中一个犹豫地跟了一步,仅跟了一步,申珏就回过了头,那双漂亮的凤眼里尽是警告。
那个御林军见状,立刻退了回去。
申珏这才重新往前走,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可他不想再呆在那张床上。
路上有遇见巡逻的御林军,但申珏都不让他们跟着。他踽踽独行在这浩大的天地间,能听见的除了他的脚步声便只有风声。
走着走着,申珏竟然走到了红梅林。
红梅林前段时间虽然被师舟摧残过,但现在依旧开得旺盛、红火、妖娆。它们仿佛是这寒冷天地间最后一抹艳色,即使在茫茫夜色里,依旧美得摄人魂魄。
申珏走进了红梅林,最后走累了,干脆靠着一棵梅树坐了下来。树下不少被吹落的花瓣,他伸手捡了几片,又看着那几片花瓣被风吹走。
他无力地咳了几声,抬头望着天幕,虽是十六,但月亮依旧很亮很圆,如明珠,导致旁边都看不见星辰。申珏定定地看了一会,耳朵似乎听到了有人在喊他。
“陛下!陛下!您在哪?”
那声音很远,随着风声飘了过来。
申珏想可能是有人发现他不见了,现在来寻他,怕他这个病秧子死在正月里。
申珏其实想回应,可是他腿麻了,说话声也不大,勉强喊了几声,似乎也没人听见。
而此时,申珏反倒笑了,也许这个境,他不是被人杀,而是自己把自己冻死了。
正在申珏自嘲而笑的时候,有脚步声由远及近。
来人逶迤前行,最后停在了申珏的跟前,他似乎叹了一口气,随后弯下腰,摸了摸申珏的额头。
跟手相比,申珏的额头简直冷得像冰块。
那只手摸完了额头,还往下摸了摸,最后还捏了一下申珏的后颈肉,很轻的一下,就收回了手。
“陛下太不听话了,真的。”来人声音很轻,“所有人都在找陛下,万一陛下出事了,那该怎么办?”
申珏抬起头看着对方,疲倦地眨了下眼,“那就换一个皇帝,想当皇帝的人很多。”
“陛下不想当皇帝吗?”
“不想。”申珏对当皇帝一点兴趣都没有,去哪都是一群人,所有人对着他都是表面恭敬,有些人甚至表面都不恭敬,这样的日子,还不如一个人来得快活。
“那……陛下愿意跟微臣走吗?”
此时寒风突然吹过,吹得枝头梅花又落下一些,有的梅落到了来人的肩膀上,长发上。
来人弯着腰看着申珏,那张玉做骨,水做眸的脸上泛着淡淡的笑意,可他的手已经扣在了申珏的手腕上。
作者有话要说:某人:其实我本想温水煮青蛙,只是青蛙煮到一半,被别人叼走了。那只能换个方法了。
申珏:?谁是青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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